电光火石一瞬间

新中国成立后,从延安来的一些老八路、新四军干部在各部委机关担任了领导干部,大部分兢兢业业,保持了老革命传统,但确实有一部分,上行下仿,慢慢变了,在大染缸里,染上了各种色彩。有滥用职权,贪污腐化的、有以权谋私,大饱私囊的,不一而足。

话说这位李付厅长,是位根正苗红的老干部,抗日战争时打过游击,解放战争时出生入死,解放后当了官,也勤勤恳恳,从基层升到了付厅长的高位,工作相当出色。可是近来李付厅长却有些难言的烦恼。

这得从他老婆说起。王姐是农村里出来的,一张写满沧桑的脸,头发挽个发髻,还有一双放大的小脚,没什么文化,进得了厨房,烧的饭菜还可以,但出不了厅堂,李厅长要出席宴会啥的,带不出去啊!王姐对他的照顾可算体贴入微,好菜好饭给他单独吃,她和三个孩子吃剩的,每天还给他熬汤药,治他战争时落下的病。每天上、下午工间操休息时,王姐把熬好的汤药从家属楼送到他办公楼,往楼上喊一声,李付厅长就派秘书下来取,这样的老婆应该说不错呀。可是……

这个厅里有一位厅长,四位付厅长,现在其中四位已经跟“糟糠妻子”离婚,另娶了新欢:赵付厅长娶了个年轻的护士,孙付厅长跟他的漂亮秘书结婚了,周付厅长的新老婆是文静优雅的大学教师,陈厅长娶的是活泼的舞蹈演员,就剩下李付厅长还跟结发妻子在一起。他本人虽然觉得没什么,可架不住周围同事、朋友、邻里、以致下属的唠叨:什么你们俩不般配啊、她上不了台面啊、你们俩有共同语言吗?还有人给他牵线搭桥,介绍青春靓丽的女子,也不乏有风骚女人试图投怀送抱……

日久天长,李付厅长招架不住了,他思来想去,决定跟王姐摊牌,希望她带孩子回老家去,跟他老母亲住一起。她显得早已有思想准备,平静地说:“就这样吧!”

在去民政局办离婚手续的路上,李付厅长叫司机兜了几个圈子,他的脑子在飞快地转动,埋藏在心底最深处的往事像放电影似地浮现出来:

打日本鬼子那阵子,老李是游击队长,一次穿了便衣在王村执行任务时,不巧遇上了鬼子扫荡,鬼子把所有人集中在打谷场上,男女分两行,要女人把自己的男人领回去,眼看男人留下不多了,一个穿着土布蓝大褂的女人不动声色地把老李领回她家,让他免过一劫,就是这位妇女救国会的王姐救了他一命!最后剩下的男人都给鬼子枪杀了。后来他俩一起抗日,并结为革命伴侣……

电光火石一瞬间,李付厅长的心里闪过一丝亮点。

“把车开回家!”从沉思中甦醒过来的李付厅长突然命令司机。

李付厅长后来给厅里共青团员们做报告时说起这件事:“我还有点良心!”

文化革命十年浩劫中,厅里五位正付厅长都被批斗过,不同的是,其他四个夫人对她们的“牛鬼蛇神”丈夫都避之不及,划清界限,只有王姐不一样:每次在李付厅长被群众批斗或游街示众时,王姐总是焦急地等在自家门口,盼着丈夫早点回来吃口热饭。

李付厅长后来曾感慨地说:当时我真切感受到“家”的温馨。(文/白梅)

发表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