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妹妹有话说(6):一只猪到底能死几次?

–外表光鲜的“多元文化”政策,现在中途抛锚了?

在这个信息风暴时代,似乎什么事情,都要快。可是林妹妹觉得,在这个信息爆炸的时代,我们,往往需要的是慢。慢,是沉淀。有了沉淀,才可以用时间换取空间。有了空间,才可以仔细分析各种意识形态。

林妹妹曾在主流媒体Huffington Post上讨论过(http://www.huffingtonpost.ca/karen-lin/olympics-died-like-a-pig_b_11861726.html)八月奥运会进行的如火如荼的时候, CBC解说员Byron MacDonald在奥运会女子4×200米接力比赛时,称14岁的中国女游泳运动员“死得像头猪”(Die like a pig),这句评论由于忘关话筒被全国直播,激怒了加拿大的华人社区的一些人。许多加拿大华人在微信上表达他们的不满。有些华人认为MacDonald是个彻头彻尾的种族主义者。

MacDonald真是种族主义者吗?也许我们永远不知道真相。可是,引起我思考的是此事何以会让我们华人如此愤怒。为什么许多华人对这件事如此敏感?在显而易见的愤怒背后,是否也隐含着带出一些身为华人不为人知的委屈?为此,我采访了几位不同背景的加拿大华人,倾听他们对此事的看法。

Edward Ai是一位55岁的驾校教练,他已经加拿大生活了15年。他认为“死得像头猪”(Die like a pig)是英文俚语,但用在一个14岁的游泳运动员身上是十分恶劣的。“加拿大社会仍然有种族主义的存在。我认为许多白人在内心深处还是认为我们是二等公民,不是加拿大的一员。”艾教练说。然而,他也承认华人很容易被激怒:“如果是一个白人发表种族主义的言论,我们就会特别愤怒。也许这种愤怒来自于我们作为有色人种的体验,也与华人自身的民族情感有关。”

艾先生感觉华人社区的绝大多数人都与主流社会的文化隔离。“我感觉我们在文化上被边缘化。尽管这不一定是加拿大社会的错,但语言水平的障碍的确促成了这种分离的状态。”艾先生称他95%的客户都是华人。“我知道有些华人来这里20年了,一句英文也不会说,日子还是过得很好。对我们这些第一代移民来说,其实是没有希望彻底融入加拿大社会的。有时候这让我很烦恼。”

如果多元文化主义是现代加拿大的核心价值的话,现有的移民政策是否在文化融合方面有所欠缺?如果“多元是我们的力量”,那么现在有一整代的移民感觉到文化上被边缘化,是不是因为我们至今也没有一个真正完善安置移民的政策呢?

Sunny Li是一位Mental Health Worker,Alick Siu是银行的高管,他们都认为“死猪门”产生的愤怒被过分放大了。Sunny Li表示她是通过中文媒体才了解到“死猪门”事件的。许多中文媒体热炒此事,认为那是对华人的侮辱。这种姿态使让她感到吃惊。值得一提的是,Sunny Li的英文讲得比Edward Ai这样在中年移民来加的第一代华人要好多了。他们两人的工作都涉及与不同的族群打交道。

Nick Yun是约克市的地区警长,他对这件事有不同的见解。“我认为我们的愤怒有其正当性。”他说。这位警察是在2001年来到加拿大的,他认为加拿大华人社区已经努力寻找共识,试图融入主流社会,但他仍感到任重道远。Nick Yun表示他经常感觉华人社区活在自己的圈子里面,因为华人社区很少有人参加公共事务–尽管华人社区的第二代和第三代在这方面要好得多。“事实上到我们得问自己一个问题,我们难道真的想让加拿大变得越来越像中国吗?”这是Yun先生的疑问。

几天前,加拿大知名权威民调机构Angus Reid公开了一份民意调查(http://www.cbc.ca/news/canada/angus-reid-poll-canadian-values-immigration-1.3789223),高达66%的加拿大人希望少数族裔更进一步的融入加拿大的主流社会,而并不愿意鼓励少数族裔维持自己原来的语言和文化。这到底是因为多元文化政策,在全球大环境下,逐渐失去了它的优势,还是老特鲁多总理在上世纪70年代大举推行多元文化政策的同时,早就就为今天的情况埋下了隐患?

我们把时间倒退几个星期,保守党的党魁候选人之一Kellie Leitch抛出了一个争议性很大的议题。Kellie Leitch认为,加拿大在接受新移民的时候,应该测试他们是否接受“加拿大价值”。但是,长期跑保守党线的朋友知道,这绝对不是Leitch随便拍脑门儿,整出来的幺蛾子。Kellie Leitch的Campaign manager Nick Kouvalis素来有政界“拉斯普京(Rasputin)”的外号。不管是自由党,还是保守党,对他都是又爱又恨,业界的共识就是: 只要Kouvalis坐镇你的竞选部,你大概很难输。Kouvalis本人是民调专家,他一定是通过多次民调测试后,觉得抛出”测试新移民加拿大价值”可以帮助Kellie Leitch吸引更多右倾或是相当一部分的加拿大人觉得自己的生活方式受到了威胁和改变。

林妹妹我,有一个“区隔性”理论:就是要么,你美如志玲姐姐,要么,你贱得和如花一般,候选人, 跟艺人一样,最忌讳的就是毫无特点。事实证明了林妹妹的理论是正确的!到目前为止,保守党党魁这么多候选人里面,Kellie Leitch,因为抛出了这么有争议性的议题,占据了所有的版面。不仅如此, 她在募款方面,也让她的同侪们望尘莫及。

多份民调(Forum, Angus-Reid, EKOS)显示,受访的民众里,有高达6到7成的人对目前的移民政策和多元文化理念,是显然不太买账的。他们坚定地认为,新移民,少数族裔,必须加快同化,融入主流社会的的步伐。这代表了什么?林妹妹认为,这代表了加拿大社会在目前特殊的国际大环境下,在移民、文化认同方面,是毫无共识的。国民的分歧,被左右两派的政客方便地当成了政治提款机。右派的政党,拼命地利用人们的恐惧心理,煽动他们的基本盘。而左派的政党,也在做同一样事情,对他们的支持者进行反面的宣传,并利用极右份子的言论,来向左派传统的支持者, 例如少数族裔来大规模募款。

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自由党党工跟林妹妹开玩笑说,自从Kellie Leitch发表了“测试新移民的价值观”言论后,联邦自由党的募款,似乎也变得容易些了。这,其实才是最危险的。族群政治、身份认同政治(Ethnic Politics, Identity Politics)是潘多拉的盒子,被打开后,就永远关不上了。所有的政客总是在靠分裂族群、识别自己的选民,来赚取选票和政治资本。而一个长治久安的政策,则需要更多的深思熟虑和具有前瞻性的政治家来拟定。掀开曾经让老特鲁多总理引以为豪的“多元文化政策”,其实早已是百孔千疮,臭不可闻。贫富不均,青年就业惨淡,让我们的社会已经有了太多的分歧,和不安定的因素。我们不需要左右两边的政客持续撕裂我们的社会,这个社会需要的是和解跟共识。(文/林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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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ren Woods(林雯)幼年随父母从中国移民到加拿大, 2014年曾竞选密西沙加教委,以微弱差距败选。目前是Solstice Public Affairs公司的资深协理(Senior Associate),从事政治游说、政府关系和公关工作。她工作之余也在各大主流英文媒体上写专栏,同时也是CBC、中央电视台美洲英语频道(CGTN America)常驻嘉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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