笃行篇(41):学校门口

我上的小学有个很大众的名字–城关小学,校门在一条小巷子里,我已经记不清那条巷子叫步行街还是文化街了。那本不应是繁华地带,却因为学校的存在而有了很多小商小贩,流动摊点,当然也少不了玩具店文具店之类。学校门口,也伴随着我一串长长的回忆。

那时学校里没有专门的吃早点时间,要么在家里,要么在学校门口。也许更多的人更愿意省下吃早点的钱,或是抽个奖,或是买包卡,或是攒上一阵子买个贵重点的玩具。要知道那时候,1毛钱代表有钱,5毛钱即是土豪了,要是被人知道自己有5毛1块的,往往会被宰上一顿,哪怕是1毛钱买袋小东西,自己最多也只能吃三分之二。这直接导致许多人买东西不买可以分食的,即便如此,不嫌弃你口水的也大有人在。这么说来,那时大抵是个“要饭”的年代。

记得有一次,我拿了5毛钱在校门口买东西,有个同学便过来死皮赖脸地要。那时本没什么零花钱,好不容易有点钱“开开荤”,自己都舍不得花多少,更别说给人了。无奈于他死缠烂打,最终我还是屈服了。

回家后心里很不爽,便给父母说了。本想解解气就好了,没想到家里大人很上心,一下就升到了“欺负同学”的高度,再一问得知那个同学是班长,便成了“滥用职权以上欺下”更是罪不容赦了。他们说要严肃处理,直接找了老师,而后,那个同学就被处罚了。

现在我们都快高中毕业了,关系还挺好。我们谁也没有提起过当年的事,我想他和我一样永远都不能忘记。要别人吃的,或许从来都不是一件不光彩的事吧,但总有人把问题严重化。他们会说,如果没有那时“正义的伸张”,有些人会从此甘于被欺凌,变得弱小;有些人会因此尝到甜头,从此变成坏孩子。或许有时真的会发生那样的事,但那只是少少数,只是偶偶然。

说到“正义的伸张”,我又想到了一件事。

还是那时,学校门口有卖一些飞机坦克的拼图模型,1块1个。班里有个同学买了一个玩。我跟另一个同学便过去凑热闹,结果不小心给人家弄坏了。于是发生了合理的剧情–索赔。我甘愿认账,答应第二天给他1块钱。只是我一直想不通,为什么要我一个赔,又不是我一个人弄坏的。直到第二天给他钱时,听到他高兴地说,又能买一个了。我才明白,另一个同学也给了他1块。只是,他是分开索赔的。后来我又听说,他向另一个同学索赔时威胁说,你不,我就给老师说。

真是强大的手段,“正义”因此得到了伸张。

这样的事在生活中或许屡见不鲜,很多人都是这样,以正义之名做着不正义的事。

不知为何,这学校门口承载着的事都是不怎么美好的。或许与那时还不成熟有关吧。我曾做过一件或许到目前为止最大的错事,它带给我和妈妈的伤痛,将铭记在心。

我一直都喜欢玩玩具,妈妈平时基本上也会满足我的要求。但有那么一段时间,我好像沉迷了,想买的玩具特别多,但又不能老向妈妈要钱。就在那时,我想我是被欲望冲昏了头脑,偷偷拿了妈妈的钱去校门口买玩具,买了又不敢带回家,就寄存在玩具店里。

那应该算是偷窃吧。但我当时竟然愚蠢地以“妈妈的钱就是我的钱”为由而说服了自己心安理得地去做这可耻的事。

有了第一次,便有了第二次。所幸事情终于败露,妈妈领着我去玩具店取回了所有寄存的玩具。路上,她让我扔了它们。那时的我应该是含泪的,如今看来,却是一种解脱,庆幸自己没有在邪恶的路上走得太远。

那天回到家,妈妈狠狠地打了我一顿。我哭,她也哭,只是痛处不同罢了。之后的一段时间里,我陷入了深深的自责,总觉得抬不起头,直到许多人告诉我他们也有相同的经历,我也在文章里看到一些名人年幼时也犯过这样的错,才渐渐放下了它。

放下,终究不是忘却。我永远忘不了它带给我的伤害及妈妈恨铁不成钢的泪水。

学校门口有句标语是“成长从这里起步”,这标语却给了我别样的感觉。是的,我的确成长了,这同样代表着以前美好的本文中没有提到的都永远成为了回忆,同样代表着我没有以前那么多的时间来犯错并纠正错误了。

我有时还会再去小学门口,小商小贩还在,文具店玩具店还在,只是再也没有那冰冻的1毛钱1袋可以吃一天的汽水了,再也没有1毛钱1根的麻辣条了,再也没有卖米雕编手链的人了。

回忆,大抵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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