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洲需要中国和美国精诚合作?

17个非洲国家正在参加由美国总统拜登(Joe Biden)主持的为期两天的民主峰会。华盛顿宣称该峰会将讨论如何抵御威权主义的崛起。观察人士说,这凸显了美国和中国在非洲大陆截然不同的着力点。

峰会召开前一周,三年一度的中非合作论坛在塞内加尔首都达喀尔举行。随着中国成为非洲大陆最大的贸易伙伴,该论坛的重要性也与日俱增。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宣布,将在农业、数字经济、气候变化、工业化等领域投资至少400亿美元,并捐赠及联合生产10亿剂新冠疫苗。

“这似乎有悖常理,但一个国家越是民主,它就越接近中国,”美国智库全球发展中心(Center for Global Development)高级政策研究员居德·摩尔(W. Gyude Moore)说。“非洲最大的需求恰恰是基础设施,而过去20年里可以求助的资助者一直是中国,”他补充说。

选举承诺
在中非合作论坛上,塞拉利昂外交部长戴维·约翰·弗朗西斯(David John Francis)向中国外长王毅转交了一张艺术作品,画中是一座尚未建成的7公里长的桥梁。这显示了中国在非洲扮演的重要角色。这个耗资预计达12亿美元的隆吉大桥将连接首都弗里敦(自由城)和主要机场,该项目将成为如今耗时达数小时且不稳定的轮渡之外一个快捷的替代选择。

一些观察人士说,朱利叶斯·马达·比奥(Julius Maada Bio)总统将该项目视为他2023年竞选连任的关键。但也有人表示,从经济角度看,这一项目没有合理性。他们认为,这些钱本可以更好地用于应对文盲和孕妇死亡等其他社会问题。在冈比亚,总统阿达马·巴罗(Adama Barrow)最近赢得连任。此前,他曾盛赞中国建造的桥梁促进了与邻国塞内加尔的贸易,并承诺再上马一个由中国支持的公路项目。

牛津大学高级研究助理佛拉萨德·苏尔-科恩杜(Folashade Soule-Kohndou)表示,非洲的政客往往需要中国的基建资金来兑现他们的选举承诺。根据非洲开发银行(African Development Bank)的数据,非洲大陆每年需要1,300亿至1,700亿美元来满足其基础设施需求,但目前巨大的缺口达680亿至1,080亿美元。

欧盟3,400亿美元的新基建计划“全球门户”(Global Gateway)以及美国的“重建美好”(Build Back Better, B3W)可能会填补这一缺口。这两项计划都被视作欲与中国“一带一路”一比高下。但就目前而言,与已经在世界各地修建了公路、铁路和港口的“一带一路”相比,这两个项目还缺乏细节。

协同合作:非洲的“最佳选项”
贸易专家弗朗西斯·曼格尼(Francis Mangeni)表示,如果各种计划都能聚焦于协同合作而非竞争,这将是非洲的最佳选项。“与其把中国在非洲的影响看作是负面的,并通过竞争、对抗或遏制来回应,我认为其他大国应该起到补充作用,”他说。他表示,非洲国家需要发挥它们的集体影响力来确保这一目标的实现。不过,苏尔-科恩杜说,如果欧美的“全球门户”和“重建美好”项目更注重技术转让、快速的项目交付以及较少的以债务为中心的投资,那么它们可以比中国的项目更具优势。

摩尔也赞同该说法。他表示,“非洲需要使其基础设施资金多样化,因此这是一个很好的问题”。但他补充称,中国此前在非洲大陆的基建设施在价格上很具优势,因此,特别是对于美国的建筑公司来说,要想参与竞争将非常困难。他表示,美国和中国有不同的优势可以互补,以满足非洲的基础设施、卫生、教育和安全需求。“美国在人力资本投资方面有很大优势。它的大学和医疗系统都是世界上最好的。中国可以建造医院,美国可以培训医生,”摩尔说。

非洲大陆的人口预计到2050年将翻一番,达到25亿人。因此,关注经济、社会和政治发展是关键。今年1月启动的“非洲自由大陆贸易协定”(AfCTA)被视为实现这些目标的其中一个关键途径。它旨在提高目前非常有限的非洲内部贸易。曼格尼表示,中国将“一带一路”和该协定相衔接的建议“将大大促进非洲大陆及其他地区的贸易”。“非洲的贸易成本是世界上最高的,其中运输货物的成本占90%,”他说。“一些批评中国的人没有介入投资基础设施”。

乌干达总统约韦里·穆塞韦尼(Yoweri Museveni)未获邀参加美国民主峰会。该国外交部称这一决定是“一个大错误”。他对中国私营部门的深化参与表示欢迎,称西方私人投资者正在“失去胃口”。穆塞韦尼是推动非洲产品更多地进入中国市场的领导人之一。他最近否认了有关该国主要机场面临被接管风险的报道,作为广泛报道、但未被证实的指控中国利用债务让非洲国家落入陷阱的一个例子。批评者认为,这些项目往往深陷腐败、回扣和缺乏透明度的泥潭。这种情况导致一些非洲国家难以偿还债务。

非洲“既不要向东,也不要向西”
一些专家还担心,非洲大陆缺乏对中国的集体政策会破坏其战略计划。“总的来说,中国作为非洲的发展伙伴发挥着重要作用,但非洲在与中国的关系中必须更积极主动和协调,”约翰内斯堡大学中非研究中心的戴维斯·蒙耶(Davice Monyae)写道。“自2006年以来,中国已经发布了三份对非政策文件,但非洲却尚未制定一份对华政策文件,”他补充说。

傅好文(Howard French)在他的《中国的第二个大陆》(China’s Second Continent)一书中讲述了他与一位前中国驻赞比亚大使的对话,这位大使嘲笑了美国的非洲政策。“你们(美国)雇用当地人,让他们在每个投票站担任观察员……还有什么?没有看到建设任何道路、学校、医院这些真正触及人民、可以持续以及长期服务社会的东西。也许培训选举人是你们最大的贡献,”时任中国驻赞比亚大使周欲晓说。

傅好文写道,他在回答时提到了美国的艾滋病紧急救援计划(Pepfar),该计划自2003年启动以来,已经为非洲大陆的数百万人提供了拯救生命的药物。他回忆说,周欲晓的回应只是点头。美国在非洲的参与广泛,特别是在安全和卫生服务方面。美国的《非洲增长和机会法案》(African Growth and Opportunity Act)也为非洲企业进入利润丰厚的美国市场提供了机会。

但是,作为一个整体,非洲应规划自己的道路。就像加纳的独立领袖夸梅·恩克鲁玛(Kwame Nkrumah)曾对非洲大陆发出那句著名的呼吁一样——“既不面向东方也不面向西方”,而是面向前方。根据研究,大多数非洲人希望生活在自由民主国家,但他们也希望政府能够提供良好的道路、更好的教育、安全和医疗保健等。分析人士说,为了实现这些愿望,非洲领导人应该把非洲的利益放在首位,从各种方案中挑选最佳方案,而不是成为全球影响力竞争中的棋子。(转载自BBC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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