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盛顿K街潜规则盛行?

出了华盛顿,埃文﹒莫里斯(Evan Morris)籍籍无名;然而在这个投机取巧之都,他是天赋异禀的一把好手。克林顿主政时,莫里斯初入白宫担任实习生,结交了不少权贵。27岁时,他已是全球最大制药公司──瑞士罗氏公司(Roche Holding AG)的顶级说客。莫里斯想到一个办法:绕过当选官员将公司的意图直接传递给选民、这个策略为公司创造了数亿美元的财富。2010年,他成了罗氏120年来最年轻的一名副总裁。

作为罗氏驻华盛顿办事处的负责人,莫里斯监管着一笔预算(十年来,这笔资金提高到了每年5,000万美元),为数百名说客与顾问提供支持。莫里斯的成功也给他带来了奢华的生活:2,000瓶葡萄酒,300万美元的海滨度假屋,30万美元的红木快艇和4辆保时捷。他是8个私人高尔夫球场的会员,曾聘请顶级大厨来家中操办晚宴。他已婚,有两个孩子。

2015年7月8日,莫里斯与弗吉尼亚州州长特里﹒麦考利夫(Terry McAuliffe)等人通宵醉饮。他家里刚刚举办完一场竞选募款活动。他们抽雪茄,饮柏图斯(Petrus),那是世界上最昂贵的一种葡萄酒,产自波尔多一个28英亩的庄园。次日,一切土崩瓦解。公司法律总顾问安排了与莫里斯的会面,询问他一些异常开支。莫里斯如约而至,不久便仓促离开。最后,他去了自己最喜欢的高尔夫俱乐部,拿了一瓶酒,走到球场上的一个僻静角落。莫里斯在木制靠背椅上坐下,拿出手机,开始给妻子发短信。

知情人士称,美国司法部和联邦调查局对莫里斯展开了调查。政府调查人员现在怀疑,十多年来,莫里斯通过回扣贪污了公司数百万美元,与他有业务往来的华盛顿政府顾问也牵涉其中。这一案件正逐渐发酵成自杰克﹒阿布拉莫夫(Jack Abramoff)案以来美国对华盛顿游说活动的最大规模调查之一。2000年代中期,超级说客阿布拉莫夫贪腐案震惊了整个华盛顿。调查人员正设法确定,受雇于莫里斯的说客、媒体顾问、政治策略师和顾问是否曾帮助他藏匿所谓的回扣款项,这可能导致欺诈罪或其他指控。联邦检察官已经向大陪审团提交了证据。

了解公司内部调查结果的人士称,莫里斯监管的华盛顿办事处帐户中有数百万美元不翼而飞。发言人称,调查的结论是“一名高级副总裁违反了公司的政策和程序。”检察官正在调查莫里斯是否挪用公款购买房产、高尔夫俱乐部会员资格、劳力士手表、高级葡萄酒和雪茄。

在华盛顿的诸多说客中,莫里斯是利用信息披露制度漏洞的先行者,通过这种方式的掩护,各大公司可以花费数百万美元从事隐秘游说活动,而资金的去向大都无法追溯。这种在立法者看来可能是冒天下大不韪的行为,其实也就是游说集团在常规战术之外运作的产物(莫里斯及其团队称之为“秘密行动”)。莫里斯乘势而起,鼓舞了他的手下,也曾尽享富贵,最后落得身败名裂。我们采访了相关的顾问、说客和政府官员,以及莫里斯的朋友与同事,在此基础上写下了这篇莫里斯的个人兴衰史。

通往财富之路
莫里斯出生于纽约皇后区,和父母、姐姐一家四口住在一座地处纽约肯尼迪机场与拉瓜迪亚机场之间、面积约140平米的屋子里。1996年,莫里斯在美国联合学院(Union College)上学时去了白宫实习,当时他就坐在总统克林顿的高级顾问Harold Ickes的办公室外面。莫里斯以优异成绩毕业,获得了政治学学士学位。

2003年,他进入巴顿博格斯(Patton Boggs)工作,这家游说公司在华盛顿久负盛名,与民主党关系十分密切。公司创始人是托马斯﹒黑尔﹒博格斯(Thomas Hale Boggs Jr.,人称“Tommy”),其父为当时的众议院多数党(民主党)领袖,其母则在国会工作了近二十年。披露报告显示,2000年代,巴顿博格斯是吸金能力最强的游说组织。罗氏每年花费数百万美元聘请巴顿博格斯等游说组织工作,有意扩张自己驻华盛顿的游说部门。2004年,罗氏有270亿美元的收入来自治疗艾滋病、焦虑症、乳腺癌和禽流感等疾病的药物。

在巴顿博格斯工作期间,莫里斯结识了当时罗氏北美业务的首席执行长乔治﹒阿贝克隆比(George Abercrombie)。阿贝克隆比希望能把华盛顿团队的业务做得更好。莫里斯告诉他,只要资源充足,他有把握让公司更上一层楼。数月后,2005年,莫里斯入职罗氏担任说客。不久后,他晋升为华盛顿办事处负责人。

认识莫里斯的人都说他是天生的说客,他一心想出人头地,资深同事都对他印象颇深。 2005年初,他的机会来了。当时国外出现了几十例禽流感死亡病例,美国人也开始担心国内禽流感爆发。布什政府的卫生与公众服务部秘书迈克﹒莱维特(Mike Leavitt)当时表示,联邦政府还未准备好应对此次危机。罗氏率先研制出治疗禽流感的明星药物–达菲(Tamiflu)。莫里斯敏锐地嗅到了机会,并采取一种新兴的游说策略–争取国会议员选民的支持。比起用晚宴和竞选捐款这些热情友好的传统游说方式来笼络政府官员,这种新策略不失为一种补充。

莫里斯还与顾问公司签订了合作协议,为了推动达菲的销售,他们到处发布新闻报道,引发人们对禽流感疫情的担忧。2005年10月,32位民主党参议员致信布什总统,就“国家对禽流感的严重威胁毫无准备的情况表示严重关切”。数周后,布什总统下令建立禽流感治疗应急储备库,其中就包括10亿多美元的达菲丸剂。美国政府还出台了补贴,各州政府因此多购买了数百万美元的达菲。一夜之间,莫里斯成了公司的大功臣。

近身肉搏
2009年,罗氏收购了旧金山的药企基因科技公司(Genentech Inc.),并启用“基因科技”为公司的美国制药部门命名。此次收购引发公司内部激烈争斗。两家公司都有自己派驻华盛顿的游说团队,现在只能留一个。莫里斯想当头儿,基因科技的说客海蒂﹒瓦格纳(Heidi Wagner)亦有此意。她的支持者给民主党的国会助理们打电话,请他们致电罗氏公司的高管,替瓦格纳美言几句。

与莫里斯相熟的其他国会助理知道此事后向他通风报信。他的支持者在政治新闻网站Politico上发表文章,引用匿名言论说,莫里斯是更合适的人选,他是民主党,这可是当时控制白宫和国会的党派。而瓦格纳呢,文章提到,则是共和党。数周后,莫里斯得偿所愿。他每天早上6点前开始工作,常常在高尔夫球场上开会,总是很晚才下班。

2010年,美国食品和药物管理局(FDA)开始禁止使用阿瓦斯汀(Avastin)治疗乳腺癌。阿瓦斯汀是基因科技最畅销的产品之一,曾获得FDA的附条件批准,但FDA后来表示,这种药物对乳腺癌的疗效无法得到证实,而产生严重副作用的风险又极大,因此又改变了态度。FDA并未质疑阿瓦斯汀治疗其他癌症的效果。

2009年,阿瓦斯汀为公司带来了60亿美元的销售额,其中用于乳腺癌治疗的销售额为10亿美元,平均每个病人每年要花9万美元在该药物上。莫里斯着手打算阻止或拖延FDA的决定。他的团队建立了一个名为“病人关爱行动网络”(Patient Care Action Network)的非营利组织,召集医生和病人强烈要求国会代表反对该决定。莫里斯的团队还在红色政权(RedState)、布莱巴特新闻(Breitbart News)和大政府(BigGovernment.com)等保守派网站上发表文章,其中引述女患者的话,表示这种药是她们最大的康复希望。

共和党参议员David Vitter也是上述媒体的读者之一,他表示禁止使用阿瓦斯汀无异于死亡判决。2010年7月,他在新闻发布会上表示:“政府部门居然会给人的生存时日标价,这让我不寒而栗。”直到一年多以后,FDA才做出了最终决定。2011年底,FDA撤销了对阿瓦斯汀治疗乳腺癌的许可。莫里斯把推迟这项决定的功劳揽到了自己头上,他向同事吹嘘说,公司因此多赚了约10亿美元。

战利品
莫里斯事业的成功给他带来了不少回报。2006年,他把紫色的马自达米埃塔(Mazda Miata)换成了保时捷911敞篷车。次年,他和妻子搬进了华盛顿郊区贝莱黑文(Belle Haven)的一栋价值170万美元的豪宅。他自称花了100万美元重新装修,里面有五间卧室、七间浴室,还有一间酒窖,储藏着3,000瓶佳酿。莫里斯热爱高尔夫球、美食与美酒。他在基因科技驻华盛顿办事处放了六个烟盒,里面收藏着1,000多支雪茄。下午,他常去白宫附近的W. Curtis Draper雪茄店,一边抽烟,一边打电话办公。

莫里斯的一位前同事回忆说,有天午餐时,莫里斯点了一瓶2,000美元的葡萄酒。吃完了饭,又订了一瓶。2010年10月,莫里斯在旧金山最高的住宅楼购买了一套140万美元的共管公寓。他告诉同事,这是公司对他协助收购基因科技的奖励。但房地产记录显示,这套公寓是莫里斯自己购买的。

莫里斯是华盛顿、新泽西和加利福尼亚州八家高级乡村俱乐部的会员。这些球场–包括新泽西州斯普林菲尔德镇的巴特斯罗高尔夫俱乐部(Baltusrol Golf Club)和旧金山的奥林匹克俱乐部(Olympic Club)–都价格不菲。他最中意的还是弗吉尼亚州郊区的罗伯特﹒特伦特琼斯高尔夫俱乐部(Robert Trent Jones Golf Club),入会费在10万美元以上。至于高尔夫俱乐部会费的来源,莫里斯对朋友说过许多五花八门的解释。一个版本是,他会在这些高尔夫球场帮克林顿基金会(Bill, Hillary and Chelsea Clinton Foundation)举办筹款活动,以此支付会费。另一个版本是,这些会员资格是公司给他的奖励。

克林顿基金会的发言人表示从未与莫里斯有过此类协议。罗氏发言人也表示,公司从未给予莫里斯高尔夫俱乐部会员资格作为奖励。2011年6月,莫里斯花费310万美元现金,买下了马里兰州东岸的格鲁吉亚海滨庄园(Georgian Estate)。这座豪宅面积达730平方米,有六间卧室,八间浴室,一个游泳池,一个热水浴缸和两辆喜度(Sea-Doo)私人水上摩托。朋友们说,莫里斯管这里叫“达菲买的房子。”

2012年,莫里斯买了一艘红木快艇,停靠在豪宅外面。他把这艘私人订制的快艇命名为马立根(Mulligan)。之后他又买了一艘摩托艇,用来在他的私人码头上练习停靠。至于船是怎么来的,莫里斯的解释也是因人而异。他对有的人说,这是他在慈善拍卖会上买了5万美元的抽奖券以后赢来的;对另一些人说,这艘船原本是别人定做的,但是还没交付对方就破产了,他才接手的。

由于他游说很得力,公司也就给予了他相对独立的部门预算–300万美元,无需基因科技事前批准。知名烹饪艺术组织比尔德基金会(James Beard Foundation)的发言人Diane Stefani表示,莫里斯打着基因科技基金会的名义花了15万美元后加入了比尔德董事会。2015年初,莫里斯一家登上了《华盛顿邮报》(Washington Post),起因是他们聘请了顶级厨师执掌家庭晚宴。莫里斯告诉朋友,今年1月,他花了一万美元请到了名厨张大卫(David Chang)来家里做晚宴,对方是纽约市福桃面吧(Momofuku)的创始人。

玩弄政治
法律规定,各家公司必须公开用于游说国会议员和行政部门高级官员的费用。照这种标准,2015年基因科技大约花了500万美元在游说活动上。实际上,为了鼓动民众,促进业务发展,包括基因科技在内的许多公司在宣传活动上花的钱远不止于此。莫里斯很早就采取了这种策略,而且属于最激进的那一类人。他为电视和网络广告、民意调查和焦点群体投钱。他给非营利组织提供赞助,让他们写信呼吁;他组织病人团体活动,要求医疗保险公司为基因科技的药品报销。

这类台面下的开销是不必公之于众的。总之在莫里斯的领导下,基因科技每年要花费5,000万美元来影响政策。他还掌控着政治筹款帐户,方便把钱直接送给与他互利的国会议员。竞选捐款记录显示,2005年至2015年,莫里斯有近300万美元的政治捐款。罗氏和基因科技向民主党和共和党州长协会捐赠了100多万美元。

2003至2015年,莫里斯和妻子(曾是教师)的个人竞选捐款高达12.5万美元。夫妻两人为近50名议员提供了捐赠,其中绝大多数是民主党人。其中希拉里收受的捐款最多。在莫里斯的帮助下,华盛顿贸易集团–生物技术创新组织(Biotechnology Innovation Organization)聘请希拉里在其2014年度大会上发表讲话。记录显示,希拉里这次的出场费是33.5万美元。公共记录显示,莫里斯安排罗氏家族基金会和基因科技向克林顿基金会捐赠了11万至27.5万美元。

2010年,莫里斯在新泽西州的巴约讷高尔夫俱乐部(Bayonne Golf Club)为一名民主党议员组织筹款。前总统克林顿当时也在场,打完一轮高尔夫后,莫里斯邀请捐赠者与克林顿见面、合影。基因科技为前总统巴拉克﹒奥巴马2013年2月第二任期的就职典礼庆祝活动捐赠了75万美元。宣誓就职仪式的几天前,莫里斯与妻子特蕾西(Tracy)参加了奥巴马夫妇举办的白宫派对。就职典礼当天,莫里斯夫妇坐在白宫前排的贵宾席位上观看游行。

次年,莫里斯受邀参加白宫音乐会,表演者有Aretha Franklin、Patti LaBelle、Ariana Grande和Melissa Etheridge。访客日志显示,整个活动约有200人出席,其中包括总统奥巴马、第一夫人米歇尔和几位内阁秘书。莫里斯与妻子在前排就坐。

幕后操纵
莫里斯无需公开他的大部分开支。而事实情况证明,他也不想让别人了解他的开支。2005年,莫里斯开始与广告公司National Media以及华盛顿媒体顾问詹姆斯﹒考托维(James Courtovich)合作。考托维在National Media工作,自己还开了Sphere Consulting LLC等另外两家公司。

《华尔街日报》(The Wall Street Journal)查阅到的金融交易记录显示,2005至2015年,这三家公司与基因科技有数百万美元的咨询业务往来。记录还显示,National Media以及考托维名下的两家公司向莫里斯的个人帐户汇入了数百万美元。“莫里斯有计划地挪用公司资金,为个人牟利,并故意隐瞒自己的行为。”基因科技的一份书面声明中这样写道。基因科技并未说明十年中向这些公司支付了多少钱,或者公司为莫里斯支付了多少钱。

知情人士表示,基因科技与这三家公司的合同金额在某几年中高达300万美元。《华尔街日报》查阅到的文件显示,2012年,莫里斯以88万美元聘请了考托维的Sphere Consulting公司与智囊团一起做政策工作。基因科技在11月1日和12月1日向Sphere公司各支付了44万美元。12月10日,Courtovich的公司向莫里斯的个人账户汇入448,986.22美元。

考托维和Sphere Consulting咨询公司的律师艾瑞克﹒刘易斯(Eric Lewis)表示,这笔款项是为了报销莫里斯的个人款项,莫里斯称这笔钱是他为一家华盛顿智囊团──美国企业研究所(American Enterprise Institute)举办活动垫付的。刘易斯向《华尔街日报》提供了莫里斯给Sphere公司的AEI发票,金额为447,986.22美元。AEI发言人表示,发票是伪造的。

刘易斯说:“Sphere十分震惊客户提供了伪造的文件,不仅欺骗了客户公司,也欺骗了我们。” National Media与Sphere公司的标准做法是,会计小组会先审查并核准莫里斯的收据,然后再发出报销支票。他还说,美国国税局也随机审核过 Sphere的交易内容。“Sphere公司一直认为,这些文件不仅仅是莫里斯为了报销提供的,也是按要求提供给了基因科技的会计团队的。”刘易斯表示。

基因科技在一份声明中表示:“我们没有任何信息表明这些报销是合法的,并且无论如何,我们都不会授权供应商向本公司雇员报销相关业务费用。”还有记录显示,基因科技向National Media支付了200万美元,用于公共事务咨询和战略咨询。National Media在收到最后一笔75万美元的数日后,于2012年4月6日汇给黑客船只公司(Hacker Boat Company) 303,048.95美元,而正是这家公司为莫里斯定制了他的“马立根”快艇。

National Media副总裁伊凡﹒特雷西(Evan Tracey)说,莫里斯曾提交过这笔款项的发票,称这是在黑客船只公司为“民主党总检察长团体”举办活动而租赁场地、购买食品等项目的费用。民主党总检察长联盟(Democratic Attorneys General Association)与这家游艇制造公司均表示所谓活动纯属子虚乌有。黑客公司发言人表示莫里斯的游艇费用为303,048.95美元。特雷西表示,National Media在2012年就与基因科技终止了合作关系。知情人士称,考托维私下与莫里斯合作至2015年。特雷西说,National Media与基因科技的业务有“相应合同、采购订单以及明确的批准和验证流程”。Sphere律师刘易斯则表示:“Sphere团队(或是我们所知的任何人)从来没有理由相信,这些款项会是报销以外的东西。”

身败名裂
2015年1月,民主党宣布莫里斯将进入2016年民主党全国代表大会(Democratic National Convention)筹款委员会工作。莫里斯告诉同事,他可能不做说客了。他说自己有个退场计划:为民主党和希拉里的2016年总统竞选筹集足够的钱,然后他当上美国大使,也许能派驻到瑞士,罗氏的全球总部就在那里。2015年5月,基因科技公司收到一封匿名信,举报莫里斯的财务安排有问题,于是公司进行了内部调查。

2015年7月8日,基因科技的首席合规官兼法律事务负责人弗雷德里克﹒肯思(Frederick Kentz)通知莫里斯,自己将从旧金山飞往华盛顿,次日与他见面。他请莫里斯安排好见面日程。当晚,莫里斯与妻子在家中为弗吉尼亚州议会的民主党竞选人举办了一个筹款活动。活动结束后,莫里斯与弗吉尼亚州州长麦考利夫抽着雪茄,和其他几位客人一起在后院喝酒。在筹款活动中,莫里斯曾向一些人透露,他有些担心和肯思的会面。麦考利夫通过发言人表示,莫里斯当晚并没有表现出烦恼的神色,而且还谈起了为希拉里竞选总统举办筹款活动。次日上午,也就是7月9日,莫里斯开了一辆新保时捷,来到位于华盛顿市中心的办事处,把车停在大楼的车库里。

双方的会面在基因科技的律师事务所的办公室里进行。莫里斯抵达后,员工请他进入会议室里,告诉他公司调查发现有异常款项。肯思原本计划告诉莫里斯他被停职了,但他尚未开口,莫里斯就突然离开了办公室。当天下午,莫里斯的妻子见他没有音讯,就给他打电话,发短信。他回复了短信,说自己正在开会。莫里斯去了弗吉尼亚州的罗伯特﹒特伦特琼斯高尔夫俱乐部。俱乐部的员工们正在为即将开始的一场高尔夫专业锦标赛做准备,主办者是泰格﹒伍兹(Tiger Woods),基因科技是赞助商。

PGA比赛的前一天,这里举办了一场慈善赛事,莫里斯得到了一个人人称羡的机会。主办方安排他与职业高尔夫球手艾里克﹒康普顿(Erik Compton)一起开球,后者在一次心脏移植手术后开始服用基因科技公司的药物。暮色将晚,他的妻子开始担心了。莫里斯没回她的电话。亲友们在车库里找到了他的保时捷。有人建议她上网查查他的借记卡和信用卡消费记录。她发现丈夫当天在弗吉尼亚州利斯堡(Leesburg)的劳顿枪支公司(Loudoun Guns Inc.)有一笔交易。她又给他打电话,可他没接。她给他发了一封语音邮件,告诉他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她把两个孩子的照片发给他,然后报了警。

莫里斯打完高尔夫,走进更衣室,洗了个澡,穿上俱乐部的蓝色外套。他在俱乐部会所里点了一份牛排晚餐,还请餐厅里的每个人喝了一杯饮料。莫里斯叫了一瓶柏图斯。日落时分,他走向俱乐部会所数百码开外的一处僻静角落,会员们有时会来这里的火坑旁边抽雪茄。他在阿迪朗达克椅上坐下喝酒,然后给妻子发短信,告诉她自己的会计师、理财规划师和寿险公司的联系方式。

莫里斯,时年38岁,在膝盖上放了一张纸,写着“别救我。”他拿出新买的左轮手枪,向火坑开了一枪。然后把枪放进自己口中。晚上10点左右,俱乐部的服务员发现了他的尸体。(转载自华尔街日报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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