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着春光掰椿芽

阳春三月,万物复苏,草长茑飞。择一阳光明媚的周末,约三两好友,踏着春光掰椿芽。能忘却生活中的烦心事,放下工作的重压,这也不失是生活中的一件快事。 椿树分红椿和白椿,也就是我们常说的香椿和臭椿。椿树生长较快,长得高大而端溜,最适宜农家盖房做檩条,椽皮用。山里的农户人家为了准备给将来成人的儿子盖房,都早早地在房前屋后,田坎地边植上几十棵红椿树,儿子长大成家修房,檩条和椽皮的问题就解决了。栽植的椿树几年后又开始结出一串串籽,冬天北风把这些籽吹到椿树周边,来年土里就长出一些小椿树苗,一两年后就有刀把租,一人多高。这些小椿树几乎就是一根独枝往上长,两人高后才长出一些小枝条,这些侧枝丝毫不影响主干枝的长势,完全不用担心侧枝会替代主干枝的地位。

到了清明节后,红椿树开始发芽,长出的香椿芽呈暗红色与椿树内皮,树心是一个颜色。长到两寸长就可以掰下来做佐饭的菜了。家家户户的主妇都会做出香喷喷的春芽菜—嫩嫩的椿芽在开水锅里稍稍一焯,凉开水浸泡,沥干水后凉拌,或把香椿芽用刀切成碎丁炒鸡蛋,长到四五寸后的稍老椿芽,做成椿芽盐菜,再晒干炒腊肉,成了农家饭桌上一道道美味。现在有了冰箱,可多掰一些嫩椿芽,洗净,开水焯后再用凉水浸泡,沥干水,装入塑料袋放入冰箱冷冻,可一年四季吃椿芽。 我对椿芽情有独钟,特别喜欢椿芽的那个”味”,刚生发出的香椿芽,我掰上一朵,放入口里能生吃 ,还感觉味特香,特好吃。可妻子却闻不了那个”味”,常反对我生吃椿芽。母亲也不让我多吃,说椿芽不能多吃,它属”发物”,吃多了发病。可我仍冒着被她们数说的风险,在外面”偷着吃”。

去年清明节后的一个周末,我约了两位同事,开上车到乡下一亲戚家去掰椿芽。实际上掰椿芽是个油头,是想借掰椿芽去踏青赏春和游玩。亲戚家的椿树又多又大,听说我还要带上两同事去掰椿芽,早早开始做了一锅菜豆腐等我们去吃,还特意准备好椿芽水辣子做下饭菜。我们到亲戚家已是上午十点多了,吃完饭,我们就准备上山去掰椿芽了,亲戚早早给我们准备了掰椿芽的工具。这掰椿芽需要何种工具呢?碗口粗的椿树,高达几丈,且这种椿树,枝条脆脆的易折断,脆的程度像柿子树枝 承受不住成人的体重,不可能攀爬到树尖上去掰椿芽。就想到用一根长竹竿,在其顶端用绳索和细铁丝捆绑一把镰刀,成为掰椿芽的工县。我们站在椿树下,奋力举起竹竿,将镰刀勾住椿树枝条,用力向下一拉,脆生生的枝条就从粗树枝上脱落下来,就这样一枝枝往下拉,掉下的椿树枝捡拾起来,掰下枝头的椿芽。这还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举着竹竿费力不说,还要高仰着头,望着树尖寻找枝条,时间长了,脖子发酸双目涨痛,两臂也酸困疼痛。用这样的工具去掰过椿芽的椿树,虽不至于严重影响它的生长,可看上去椿树已是伤痕累累,我都有些不忍心看这棵树了。

实际上,小椿树一根独枝,顶上长一朵椿芽,又嫩又胖,掰下来最宜食用,而且不用任何工具,最易得手。但掰下这样的小椿树的椿芽,往往影响椿树的生长,它又得重新聚集能量,过上十天半月,从掰掉椿芽旁边重新发出一朵来,给它留下永恒疤痕,虽不至于使它丧生,但对它毕竟是一次重大伤害,仿佛举起奢屠刀,砍下了它的头颅一般,它毕竟也是鲜活的生命,我是不忍心下这样的”毒手”。亲戚让我们几人去掰一些这样的椿芽,两同事准备下手,被我制止了。 那天我们满载而归,人人都装了满满一蛇皮袋椿芽。回到亲戚家,女主人给我们准备了一桌丰盛农家菜,少不了我最爱吃的鲜嫩的凉拌椿芽,椿芽妙鸡蛋,椿芽盐菜妙腊肉。

今年清明节后,我想选个好日子,带上妻子和一壹老酒,步行到李家坡的李家老宅去掰椿芽。那儿的主人都搬迁到镇上陕南移民点去了,留下住了几辈人的宅子和一大块椿树。穿上单衣,爬一面坡,酣畅淋漓地流一身汗,掰上三五把椿芽,掐两三把野韭菜,然后坐在宅子前的院坝里,静静地喝几口酒,独享春日阳光,听树上的鸟鸣,看漫山的山茱萸花开,观头顶的蓝天白云……(文/陈永明,2017年4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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