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招损

我家房后不远处一块空地边,父亲栽了三株花椒树,五年后长得有两人高了,并开始结花椒了。到暑假伏天里,花椒由青变红,父亲一早一晚背着巴笼,用勾搭把树枝勾下来,左手抓着树枝,右手摘着一朵朵红花椒,摘上几朵后就放入巴笼里。采摘花椒是件很辛苦的活,树上长满了小刺,尽管小心翼翼,用拇指和食指避开这些刺,掐掉一朵朵花椒的把,还是常被花椒刺扎得满手指是伤。

有了这三树花椒,那些年釆摘得花摘够家里吃上一年,还给我们姊妹、兄弟们每家送些。暑假期间,我最爱吃新花椒,无论是炖肉、炒菜炝锅、烙饼、辣椒酱都放一点新花椒,格外出味。母亲知道我有这一嗜好,做饭前就去摘上几朵新花椒放在灶台上,做饭时用起来方便。又过了好几年,父亲在那个秋天走了,翌年三棵花椒树不明不白的全死了,既没生虫,也未见生病,也没个预兆,枝繁叶茂的,说死就死了。我努力得想搞清楚这三株的死因,一直没有结果,后来我对学林的朋友说起这事,他说:“花椒树在最旺盛的时候,要给树根换土。不然,用本地话说,它会被土里的麻味麻死的。”

小时候,家里自留地边,长着七八棵水桶粗的核桃树,每年秋天要打下很多核桃,买了换些钱,贴补家里零用。父母亲非常重视这些核桃树的管理。每年,到了腊八节这天,煮上一大锅腊八粥,母亲用一个陶土罐装上一些提上,父亲拿着斧子一起来到核桃树下。父亲用斧子在核桃树杆离地几寸高处使劲砍下十几道口子,母亲用小勺子,一勺一勺的舀腊八粥,喂进砍开的这些口子里。听父亲讲:“给这些核桃树砍些口子,让它流些树汁出来,来年可保核桃树开花不落,树长的越来越好。”母亲说:“给它吃了腊八粥,明年要给我们家结更多的核桃。”那时,听了这些话,我想信来年我家核桃树会结更多的核桃。

乡下我一表叔,二十多年前在自己家的荒山上植了许多的漆树,早已成林。多年前就开始割漆,每年割下得生漆,卖了也是家里的一项主要收入。近几年生漆价格低迷,加之他又上了年纪,割漆时要在漆树上,爬上爬下,老胳膊老腿的,从树上摔下来咋办,家里人都劝他别去割漆了,可他夏天仍然坚持去割漆。有一次我也劝他别去了,他对我说:“这些漆树都是我亲手栽的,我若不去割漆,它们就会被漆胀死的。”我这也是第一次知道,漆树不让树皮下的漆流出来,长得这么好的树就会被漆胀死。

单位有一同事,四十来岁,他每年都要去无偿献几次血,献血前还要检查身体,确认健康的情况下才允许献血。一次说到这事,我以关心的口吻说:“你每年去献几次血,会不会影响你的身体健康啊?”他说:“没事,专家认为常献血有利于身体健康,降低患高血旨、高血压的风险。到时不献血,我还感觉身体不舒服哩。”

我意识到人和植物都有相通的地方。又想到月满则亏,其实,宇宙万物都是相通的,满招损是一个自然规律,对自然规律我们就要有敬畏之心。(2016年4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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