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不想杀鸡了

逢年过节、亲朋聚餐、病人养补,都免不了杀鸡,并把它戓烧或蒸或炖……制做成一道道美味佳肴,无论自己享用还是款待宾客,都是不可或缺的。在农村来了贵客,那都是要杀一只自家养的鸡来招待客人,只有这样才能体现出对客人的盛情。都说身体虚弱,气血两虚的病人与产妇,喝清炖老母鸡汤,可以补无形之气,养有形之血。

小时候,家里杀鸡这样的活都是父亲的。杀鸡时,我爱站在旁边看,做一些递刀、端碗接鸡血、帮忙拨毛这些活。看的时候多了,也学会杀鸡了。杀鸡是件很残忍的,也是不易掌握的一件事,从鸡圈中抓出要宰杀的鸡,它仿佛感觉到死亡的临近,叫的声音听着就有绝忘、凄凉、悲哀的感觉。它这一叫,其它的鸡也跟着叫起来,好像是生离死别时哭诉一般。父亲用左手抓捏住鸡的双趐跟部,用右手把鸡头拉向后面夹在双趐间,左手食指和拇指捏住鸡脖子后面的皮毛,再用右手拔掉胫脖向外两指宽的毛,右手持提前磨好的菜刀,割断鸡的气管和主动脉血管,左手翻转,让鸡头向下,鸡腿朝上,筷子粗一股殷红鸡血从刀口处流进接鸡血的碗里,鸡早已叫不出声了,双腿不停抖动,力气越来越小,最后不动了。把开水舀入桶里,再往里加点凉水,先把鸡脚放进兑好的水里烫一烫,再把鸡头放进去烫一烫,然后将整只鸡全放进水里,翻身搅动,试试鸡毛能较为容易拔掉了,就可从水中取出来,动手拔毛。退尽了毛,在旁边燃堆稻草,在火苗上燎燎,把鸡周身的绒毛燎净。到小河沟里的水潭边,用刀把鸡口划开,将口腔里薄粘膜去掉,再去掉鸡素包和食管,然后剖开,取出内脏,在清水里把鸡及肝、心、胗洗净,将鸡肠子用竹签剖开洗净,再放入烧火的红灰中烫烫,再拿出洗净,缠绕在鸡爪子上。

父亲经常杀鸡,可有几次杀了的鸡老是不咽气,放在无水的桶里,上面压一小石板,过一会去听着,桶里还有动静。母亲抱怨父亲:“咋杀的鸡,这么长时间鸡还死不了,它多受罪呀!”有一次看着鸡已经死了,放入兑好了水的桶中,鸡竟然活过来,从桶中跳了出来,吓得我好久不敢看杀鸡了。

我工作以后,逢年过节、或周末寒暑假,需要杀鸡,父亲都安排我去做,在强势的父亲面前,我尽管不情愿,还不能推辞。刀磨得再快,没有哪一次杀鸡,让它死的痛快一些,总是要折腾好长时间,甚至用刀去割第二次,加大了鸡的痛苦。妻坐月子时,提前买了十只鸡在家里养着,三两天就要杀一只炖汤或蒸药,这是我的事,他人又无法代劳。为了减少鸡的痛苦,用锋利的刮胡刀片来杀鸡,杀一次鸡让我产生一次负罪感,妻又不喜欢喝鸡汤,也反对我亲手杀鸡,使我越来越不愿动手杀鸡了。
学校有几个同事不会也不敢亲自下手杀鸡,那时市场上还无专门杀鸡挣钱的人,就用细绳系在鸡脖子上,在门前的树上把鸡吊死。这一过程更加残忍,加上吊死的鸡,血没有放出来,煮好的鸡肉中血腥味太重,不好吃,这一方法也就没人用了。

都爱吃鸡又都不愿杀鸡,杀鸡这一行当生意就好起来了。三、五元杀一只鸡,吃鸡的人再不为杀鸡纠结,杀鸡的人也有了养家糊口的营生,鸡在职业宰杀人手里也少一些痛苦,这到还是一件三全其美的事。

今年春节前,母亲的侄子来看望他姑,送了一只自家散养的土公鸡。老表走了后,母亲让我把鸡拿到农贸市场去杀了,我提着鸡到两家杀鸡处去,情况都一样,生意太好,只宰杀他们摊位上卖出的鸡,没办法只好又提了回去。我不愿亲手杀鸡,母亲、妻子也反对我杀鸡,只好将这只雄鸡养了起来,天天凌晨听着它打鸣。把它又拿到农贸市场去杀了吧,家里只有我一人吃,况且我也没有过去那么爱吃了,想想杀鸡那情景,几乎不想再吃鸡肉了。尽管有人说:“鸡养来就是人的一刀菜,杀鸡宰羊没啥。”可毕竟是一个鲜活的生命。我想起了看过的一部南美电影,一个势力大的部落,把其他部落的人一群一群抓着后,用绳索和竹竿将其绑着串起来,押向城内一个高高的祭祀:台上,每砍掉一个人的头,从台上滚落下去,掉在堆积如山的尸体上,来祭祀太阳神,下面站着的人山人海,发出一阵阵欢呼声,那种血腥场面来,真是令人毛骨悚然。

我再也不想杀鸡了,对素食者肃然起敬!(文/陈永明,2016年3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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