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族灭绝:用词不当?

负责对原住民女性失踪与被害进行调查的委员会(MMIWG)本周公布了调查报告。这份报告称,加拿大政府一直在对原住民实施种族灭绝政策,数千名在过去几十年中失踪和被杀害的原住民妇女和女童是种族灭绝的牺牲品。

国际社会公认的“种族灭绝”的定义是指以消灭一个群体为目的的蓄意行为,例如大规模杀戮、强制绝育、强制迁徙等。MMIWG委员会解释说,加拿大对原住民进行的种族灭绝是一种缓慢累积的“殖民地式种族灭绝”。它更加隐蔽,但是目的仍然是要消灭原住民。

但“种族灭绝”这个词非同一般。尽管针对某一个宗教或种族群体的暴力行为在全世界层出不穷,但是被定性为种族灭绝或种族屠杀的事件在近代史上只有寥寥数起,例如犹太人大屠杀和卢旺达图西族大屠杀。甚至连南京大屠杀是否应算作种族屠杀还是军事行动也还存在争议。加拿大对原住民真的犯下了种族灭绝罪吗?许多人提出了不同看法。

罗梅欧.达莱尔(Roméo Dallaire)是最了解种族灭绝的加拿大人之一。他在1994年卢旺达大屠杀期间是联合国驻当地维和部队的指挥官,因无权无力制止暴行,负罪感深重,后来因此患创伤后应激障碍多年。他在接受采访时说,他阅读过大量关于种族灭绝的资料。这是一个政府为清除某个种族或群体所采取的有计划的、直接的、诉诸武力的行动。加拿大在原住民保护上的失败是可怕的、丢脸的。“但这属于种族灭绝行动吗?这是蓄意的吗?是我们希望发生的吗?还是说我们的政府在这些年里只是无能和没有负起应负的责任?”达莱尔说,委员会强调原住民所遭受的系统性歧视和双重标准对待是完全应该的。但他还是无法把他们的遭遇和他所理解的种族灭绝定义以及他所经历的种族灭绝事件联系起来。

调查委员会认为,加拿大政府的原住民政策和它的没有政策(或不作为),都应被视为毁灭原住民意图的体现。著名国际人权律师、前加拿大司法部长考特勒(Irwin Cotler)说,也许调查委员会必须用一个这样的词来敲响警钟,引起公众注意。但是他认为这个词不应该被随便使用,否则它所承载的特殊含义就会被消解。“如果这也是种族灭绝,那也是种族灭绝,就没有什么事是种族灭绝了。”

总理特鲁多已经表示接受委员会的调查结论。CBC记者戴尔(Evan Dyer)说,在国际舞台上,给自己贴上这个标签的后果可能是沉重的和长期的。下一次加拿大要批评某个国家的人权状况时,或者要强调自己是法治国家时,这个后果说不定就会显现出来。一位联邦政府官员在接受CBC采访时也说,在国际上,这个标签“毫无疑问”会被用来打击加拿大。

蒙特利尔种族灭绝与人权研究所创始人、康考迪亚大学历史学教授乔克(Frank Chalk)说,他非常支持和赞同调查委员会提出的建议,但是认为种族灭绝一词只是“大炮”,即强力推动改变,这是危险的,也是没有必要的。MMIWG调查委员会主席玛丽雍.布勒(Marion Buller)辩解说,大炮当然是必要的。加拿大人需要进行“诚实的讨论”,不应害怕语义强烈的词。(文/吴薇,来源:RC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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