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伦多卡车撞人案引发的思考:“男性暴力”与男权危机(3)

4月23日多伦多央街的货车袭击案造成10人死亡,这是1989年的“蒙特利尔理工大学(École Polytechnique)大规模枪击案”之后,加拿大死亡人数最多的一次袭击事件。历史呈现惊人的相似,加拿大死亡最多两次袭击事件都涉及对女性的仇视。蒙特利尔理工大学枪击案中,凶手Marc Lépine手持长枪,杀死了14名女大学生,因为觉得女生抢走了他在大学的机会。而多伦多警方调查发现,货车袭击案中的嫌犯Alex Minassian,属于一个叫做“非自愿禁欲”组织Incel(Involuntarily celibate),它的成员因为无法获得性生活而对女性产生仇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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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29日总理Justin Trudeau率众议院亲临Toronto Strong纪念现场

警方表示,在发动袭击之前数分钟,凶嫌在脸书上发布信息,赞美另一名“非自愿禁欲”成员Elliot Rodger–2014年Elliot Rodger在美国加州杀死了六人,打伤14人。而随后,这两个人被“非自愿禁欲”成员捧为“圣人”。多伦多货车袭击案的死难者包括了8名女性和2名男性。Minassian被控10项一级谋杀,13项二级谋杀。CBC在“第六天(Day 6)”采访了蒙特利尔理工大学枪击案幸存者Francine Pelletier(以下简称FP),当年凶手的目标人物中就包括了她。而Pelletier目前是一位电影制作人、魁北克女权主义运动者。另一位受访者Julie Lalonde(以下简称JL)是妇女权益公共教育者。对再次出现针对女性的大规模惨案,俩人感到愤怒和绝望,但是,也表达了女权运动进步带来的变化与希望。

1)我们不能够再否认社会上系统性的“仇视女性”
FP:30年前,当蒙特利尔大屠杀出现之后,你无法想象有多少人不愿意承认这是针对女性的暴力,于是出现了各种解释,比如这个人疯狂,极端,以此证明,这和整个社会无关。人们愿意相信自己生活的社会是进步的,向前的,而不愿意面对社会的问题。这种观点直至2000年之后,才有所改变。从警方、到学校、学生、媒体终于承认,是的,30年前的蒙特利尔大屠杀是针对女性的暴力。而在多伦多货车袭击案发生之后,马上有人在主流媒体上撰文,说声称凶手是男权文化、释放仇视女性(Misogyny)信息的人是在误导公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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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29日总理Justin Trudeau率众议院亲临Toronto Strong纪念现场

2) 凶手仅仅是个反社会化的孤独者?
JL:Minassian也好,Marc Lépine也好,还有在魁北克清真寺开枪杀死六人的Alexandre Bissonnette,都对社会怀着极端的仇视,但又被要做个“真正的男人”这个概念所迷惑。所谓的“阳刚”“男性化”的确是这些谋杀事件的内核。

3) 互联网时代,对女权主义的仇视等有害思维找到了公开讨论的地方?
JL:我认为,社交网络改变了新闻,记者们也在网上花费更多时间,寻找大家讨论的话题。这当中,有正面的意义,比如#MeToo(#我也是)运动,女权主义者在社交媒体提出性侵这个令人关注的问题,而主流媒体带动了这项运动。而负面的影响是,我们也看到一些极端的思想,可能就是把极端思维“稀释可一点点”,以稍稍温和的面貌出现,主流媒体就不断就此进行讨论、辩论–其实,我们就是这样令这些极端思想正常化的。

4) 主流媒体应该怎么做才能停止“极端思想正常化”?
JL:我想,任何事物都有两方面,但媒体不应该觉得,这两方面价值是相同的。比如,我们请一位嘉宾,来谈性骚扰,就不必要请另一位嘉宾–一位从没有受过性骚扰的,辩论有人夸大其词。再比如,如果你请一位穆斯林来到节目,谈论日常受到的仇视歧视有所增加,就不必请一位白人男性上来说,“我不同意”。主流媒体是要中立,但是这类“虚假的等效”与中立是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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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会议员谭耕在纪念册上签名

5) 这些年来,女权运动是否取得了进步?
FP:我认为,有进步是肯定的。比如刚刚发生的著名影星考斯比被定罪案件,还有#MeToo运动,语言无法形容这有多么重要–这是具有革命性的。法庭严肃对待性侵案,这是件大事,是用了相当长的时间才走到这一步。自从女权运动出现以来,整个社会第一次意识到,作为女性意味着什么–这个进步是巨大的。

JL:女权主义的定义是希望,是坚信我们可以改变世界。所以,我充满希望,我们正在取得进步,并会最终胜利。不幸的现实是,社会变革中会有反弹,而这种反作用力是进步的结果。如果女性没有夺回属于我们的一些权利,就不会令这类男性感受到威胁。(文/梁彦,来源:RC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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