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藏字号”学生

我是一个教书匠,教了十多年的书,教过成千上万的学生。这些学生有的任性调皮,有的听话懂事,有的聪慧无比,有的少年老成–都给我留下了或深或浅的印象–其中,最让我感觉特别的,要数我教过的藏族学生,还有虽不是藏族却又与西藏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学生,我在心里偷偷地把他们叫做:我的“藏字号”学生。

我的“藏字号”学生!我常常得意地想,这是我发明的称呼,一个多么亲切的称呼!这样想着的时候,我的“藏字号”学生的面目就会在眼前慢慢地生动起来……

“藏字号”学生的主体自然是藏族,这些藏族娃来到位于内地的西藏民大上学,让我与“藏字号”学生有了亲密的接触。

藏族学生最先让我记住的,就是他们的脸。他们的脸普遍黑红黑红的,据说是因为长期生活在高原缺氧的环境中,红细胞数量相对增加的缘故,是高原的太阳涂抹在藏族同胞的脸上的,被人们亲切地称之为“高原红”。在姑娘的脸蛋上,“高原红”就像胭脂一般的美丽;而对于小伙子来说,则是健康强壮的象征。除了可爱的“高原红”,藏族学生的脸型也颇具特征:据我的观察,以面狭而长者居多,也有扁而宽高的,但不管哪种脸型,一般都有较狭而坚挺的鼻子。所以,在藏汉交融的西藏民大,在迎面而来的莘莘学子中,只要打眼一看,藏族学生往往更容易“脱颖而出”,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藏族学生让我印象深刻的,除了他们的人种特征,还有他们的纯朴心灵。由于历史上的诸多原因,藏族同学的文化基础普遍较为薄弱。因此,刚开始给他们上课的时候,我的确常常感到懊恼,有时甚至调侃说:“哪怕请如来说法,讲得天花乱坠、顽石点头,他们也会岿然不动”。但是与他们的交流日渐深入后,我惊喜地发现,只要老师循循善诱,他们的求知欲望其实是非常强烈的。

在得知很多藏族学生都是条件艰苦的农牧民的子女后,我更加希望尽自己的能力让他们多学点东西。更让我感动的是,藏族学生对老师非常尊敬,这种发自内心的尊敬,没有丝毫杂质。我给他们朗诵课文时,他们会报以热烈的掌声;我在课堂上即兴赋诗时,他们甚至会忘形地尖叫。每每遇到这种情形,如果不会干扰到其他班级,我都不忍心刻意去制止;否则,我就会微笑着压压手,让他们安静下来。有时走在路上,一不留神,就会突然冒出一个藏族学生,亲热地高叫:“老师好!”让你大吃一惊,又觉得颇为享受,这真是一种奇妙的体验!他们的率真和纯朴是大不同于内地的学生的。

同样让我感动的,还有另一类“藏字号”学生,他们虽然不是藏族,但与西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也许是习染了藏族学生的纯朴和善良,他们的为人和处事风格和藏族学生几无二致。在西藏民大教了8年书,我有一些学生陆陆续续被分配到了西藏。他们的人虽然离开了母校,但心里还时时牵挂着我。他们会在节日里给我打电话、发短信,有时还捎来“藏红花”、牦牛肉等带有西藏印记的土特产。每当我婉拒不得跟他们道谢时,他们总是说“一点小心意,应该的”。想到这些礼物穿过崇山峻岭、跨越天路而来,不由人不感慨万千!因为与西藏的血缘关联,西藏民大的老师们都免不了有些公私事宜要到西藏去办,但由于山遥水远,往往又难有时间和精力亲自跑一趟,我自己就碰到过好几次这样的情形。这个时候,“藏字号”学生只要知道了,往往就自告奋勇地去办了,给我解决了很多难题,帮了我的大忙。

我常常想,我给“藏字号”学生做的其实很少,但从他们那里收获的却很多……

写作此文的时候,正逢一年一度的毕业季,又一批“藏字号”学生将要踏上他们人生的新的旅程。此刻,我想对他们说:感谢你们,我的“藏字号”学生!愿你们都有一个远大的前程!不管未来如何变迁,我都会想念你们,想念已经毕业和将要毕业的我的“藏字号”学生!(文/周德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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