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28日一早，笔者早早在熟悉的地方下水，开启这一天的直立板（Standup Paddle Board）之旅，沿着Grand River从Cambridge到Paris。这条水路对我而言并不陌生，在2024年，我曾经独自完成过一次。当时的记忆仍历历在目：初秋的凉意、水流的速度、沿岸的宁静，一切都让我回味良久。今年再次起程，心中带着一种既熟悉又新鲜的期待。
有人说，今年是一个“暖秋”，气温远高于往年；也有人说气候反常，连季节都仿佛错位。然而对于我来说，这样的暖和日子若不在水面上漂游，才真算是一种浪费。没想到，抱有这种想法的人，并不止我一人——事实在行程中不断得到印证。
刚下水不久，我就遇到两个钓鱼人。他们站在齐腰深的河水中，手持钓竿，神情专注，却又带着一丝无奈。从简短的交谈中得知，他们尚未有任何收获。看他们一动不动地站立水中，不禁让我想起那句老话：“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尽管我这是第二次走这条水道，但此刻眼前的景象却让我感觉全新。水位与去年的不同，水速有快有慢，河岸的景致在秋日里也染上不同的色彩——所有这些，都让人难以感到重复与枯燥。
在水流较为平稳的一段，我让直立板自行，掏出手机，在朋友圈发了一段小视频，并半开玩笑地自称“真正的渔夫”。没想到很快就有人回应：有人调侃说“真正的渔夫应该收获满满，你算是贪玩的渔夫吧”；也有运动达人Yoyo提醒我：“前面有几段水流挺急，小心点！”这些留言让我会心一笑，也增添了几分期待。的确，Grand River并不总是温顺的，她在不同的河段有不同的性格，时而如镜面般安宁，时而又如少女般顽皮，骤然加速。
行至半途，我看见一对划皮艇的夫妇。他们把船停靠在岸边，爬上去休息。这好像是笔者第一次见到。我们攀谈了几句，这是他们的“首航”，此前多在上一段（从Kitchener到Cambridge）玩耍。我说自己是第二次从Cambridge到Paris，他们立刻追问“需要多久？”我估算着回答：“大概四个小时。”他们听后点点头，神情里带着一丝既羡慕又谨慎的意味。河上漂行，既是体力的考验，也是心境的历练，每一次尝试都像是一场新的修行。
接近第二座桥之前，我看见河面上聚集了不少水鸟。我试图捕捉它们同时振翅而起的瞬间，连拍了几次，却都未能如愿。正当我失望放下手机时，意外发生了——大部分水鸟“忽”地同时腾空，扑翅声在天空回荡，瞬间把平静的水面变得沸腾。原来，下游正有一只蓝色独木舟正逆流而上，他们是来钓鱼的行家。难怪水鸟被惊扰，也难怪我随后在水中瞥见一条大鱼游过，黑影一闪而逝，令我措手不及。自然的馈赠总是在不经意之间出现，让人既惊喜又感叹。
当铁架桥的身影在远处突然出现时，我甚至有些诧异。抬腕一看表，还不到下午一点半，我竟已抵达目的地。比预期早了不少，说明今天的水势较为顺畅，也许是天气的缘故，也许是心境使然。上岸点已有几个小孩在河边嬉闹跳水，溅起的水花和笑声在空气中回荡。但他们的父母不久便招呼他们离开，等我把直立板靠上简易码头时，四周又归于一片宁静。此刻的宁静，有一种完成旅程后的安然，也有一种与自然同呼吸后的释然。
我似乎是最早一批上岸的人。半个多小时后，那对划皮艇的夫妇终于到达，他们的笑容里有疲惫，也有完成挑战的满足。十来分钟后，又有一位男士扛着皮艇上岸，他步履沉重却意气风发。再过一会儿，两位男士合力抬着独木舟登岸，身影在秋日阳光下拉得很长。整个上岸点，仿佛成了这一天的汇合之地，每一个人都带着不同的节奏抵达，却共享同样的归宿感。
然而，最后让我印象最深的，是一对特别的夫妇。他们也是划皮艇的。上岸后，他们没有急着收拾搬上车，而是熟练地把皮艇锁在大石旁。接着，他们走到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解开早已安置好的两辆电动自行车，推到身边，戴好头盔，准备骑行回到下水点——那可是整整25公里的路程！看着他们干脆利落的动作，我心中暗暗赞叹：这才是真正的运动达人。他们的旅程不只是水上的往返，而是将河道与陆路结合，完成一个完整的循环。这种从容与洒脱，让我想起一句话：“旅程不在于终点，而在于你如何走过。”
而我，则坐在大石头上，静静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水波在阳光下泛着点点金光，河面恢复平静，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水中的倒影。但我的心，却仍在那一段段急流与宁静之间荡漾。每一次顺水漂流，都是一次与自然的交流，也是一种自我对话。再熟悉的河流，也能带来新鲜感；再重复的旅程，也能孕育新的故事。这，或许就是Grand River的魅力所在，也是板行记不断续写下去的理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