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的感想

今天是我八十歲生日,和其他日子沒有什麼分別,太陽未出已經起床,習以為常。我在東半球出生,嚴格來說,十八個小時前我已到達這個生命的里程碑。現在居住在西半球,就按照當地的時間來計算吧!遲來或早來,終於都會來!

曾經聽過很多人說,我的外貎看起來與年齡不符,懷疑我誇大自己的歲數,提前領取老人津貼。我說不會做這些無聊事,也沒有這個必要。我曾委託精通越南文及了解越南政府運作的外甥,到我出生地的有關部門,替我補領出生證明。但一切出生紀錄都在連年戰亂中被摧毀了,再沒有法子拿到。

我在越南一家華校讀小學,與我一起畢業的同學,年齡都在八十歲或以上。我的年紀不可能和他們相差太遠。這是個有力的證據,但仍算了吧,我不會再為了這件事而費神。

人生七十古來稀,但今天不少身邊熟悉的親戚朋友都是與我同齡的人,哪裡來「物以罕為貴」的感覺。其實八十歲只是一個時間標誌,看我還能再活多幾年。如果沒有瘟疫,沒有戰爭,保持健康的身體,我對這個世界仍是眷戀的,捨不得離開它。

八十歲了,有沒有老的感覺呢?當然有,以前做得到的事,今天都感到力不從心。但以前許多看不透的事,今天竟然可以一目了然。經一事長一智,是經驗累積的結果。老也有老的强項,千萬不要有任何自卑感。

長壽對我來說沒有什麼特別意義,生死都不是由自己決定的,不會追求,也不會逃避,聽其自然。人所共知,沒有健康的長壽是一種折磨,早走才是幸福。由此聯想到自己的處境。根據統計,女人比男人長壽,估計自己也不會例外。其實比身邊的老伴提早離開這個世界,絕對是求之不得的「幸福」,因為在有生之年可得到她無微不至的照顧與關懷。不過,這幾年看見了不少弧苦伶仃的老人,我對這個「非分之求」開始抗拒,不忍心留下老伴一個人獨自生活。雖然子女會對她很孝順,但解決不了寂寞的煎熬。

一個星期之前發生因為失重跌倒的意外,擦傷面部,唇破血流。我後悔沒有接受醫生的建議前往醫院求助,後來莫名其妙地感到頭部不適,頸部及肩膀隱隱作痛,懷疑內部受傷。疑神疑鬼,一種死亡的恐懼感突然出現,但我對自己說不能就這樣死去,因為留下老伴,會死不閉目。

一個星期過去了,情況一天比一天改善,傷口開始癒合,退腫,頭部的不尋常現象也逐漸消失。睡眠回復正常,吃東西也開始感覺有胃口。老伴再不看見我連日來愁眉苦臉的樣子,笑說我又是「好漢」一條!

健康就是我今次最好的生日禮物,別無所求。(2022年9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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