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進過當舖嗎?

昨天看完一篇關於典當的故事,撩起一些心酸的往事的回憶。很奇怪,我已經離開貧窮世界很久了,也幸福地生活了超過半個世紀,為什麼仍會這麼容易就想起那段坎坷的日子呢?

窮人最怕過年過節的日子,因為這些都是花錢的日子,而窮人欠缺的就是錢,沒有錢,年關就很難過。聽說當舖生意最紅火的日子就是年近歲晚,人們需錢,當求借無門時,便將一些值錢的東西拿到當鋪去典當來應急,等到手頭比較鬆動時才將它們贖回。中國人很注重傳統,欠下債務必須清還才好過年。保住了信用,來年再借就容易很多。

當年香港有很多當舖,反映這個行業很受歡迎。出入當舖的都是一些對金錢有急切需要的人,如被貨主追討欠債的小商人,過了期限就會面臨斷供的風險;被業主追討租金的房客或商戶,長期欠租就會面對逐客令的威脅;還有的就是一般窮苦人家,因為有病需錢看醫生,或為孩子交學費等等不同理由而需要向當舖求助。

當年一切家庭支出都由妻子負責,什麼困難也由她想辦法解決,我已經忘記了什麼原因需要典當應急,也忘了她拿什麼東西去典當,只記得她托她的一個好友代辦一切,這個朋友比我們更窮,是當舖的常客,對我們的請求,義不容辭。進出當舖其實不是什麼丟臉的事,但當時我們總覺得有些難以解釋的重大心理壓力,能不去就不去。這個朋友為我們解決了這個問題,保持我們的面子不受任何損傷,對她「義舉」,將永不忘記。

曾經聽過有人這樣說,「有當有贖上等人,有當沒贖中等人,沒當沒贖下等人」,其實是自我安慰之大話。光顧當舖不是什麼值得炫耀的事,是走頭無路之最終選擇,否則不會令我回憶起來仍是那麼酸痛。

在現下,典當行業由於種種限制已經變得式微,取而代之是銀行業。兩者之間的最大差異是,向銀行借錢,條件多很多,求借人必須提供還款能力的保證才可被接受。當舖幾乎來者不拒,只著重受押的物件是否有售出的價值便是,即時決定可否,對失落的及焦慮的人及時伸出援手,扮演「及時雨」的角色。銀行的主要業務是向有錢人及大企業提供便利,而當舖永遠是窮人的救星。(2023年1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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