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愁(1)

生命的悲哀怎說也說不盡,常冷不防地就把心靈近乎架空,把精神營液抽乾。當下了那個重大決定一刻,終於在一個下著微雨的春日,移民來此了。可是,像烙印一樣刻在心頭上的故鄉的山山水水,已漸漸遠離,令人憂傷。雖然與論何時,記憶中的故鄉仍是那樣真切,故鄉的月兒仍是那般明亮。

異鄉的迷離讓人眼花撩亂,也增添著初來者的新鮮感和誘人的繽紛色彩,一切似乎暗示前路應是美好,結果當然只是像件迷彩服飾,令觀者感到一點錯空的迷惑而不知所措。有什麼辦法呢,現實和理想從來就是相距太遠,遠得找不到來時的路。

可是,學會放下和另起爐灶又有何不可,這才是勇者所為。雖然鄉愁如影隨形,很難忘懷,正如音樂家馬思聰無奈「去國」後,在美國費城的新家,一心一意地掛上中國的水墨畫,鋪上中式床單、檯布、簾子,牆上貼著傳統的紅色剪紙,在遙遠的異國城市鋪陳出一種小小的「中國」氛圍,令置身其內者自然而然散發出一種淡淡的鄉愁。

少時曾讀臺灣女詩人席慕蓉的詩<鄉愁>,詩句令人惘然但不作悲聲:「故鄉的歌是一支清遠的笛,總在有月亮的晚上嚮起。故鄉的面貌卻是一種模糊的悵惘,彷彿霧裡的揮手別離。離別後,鄉愁是一棵沒有年輪的樹,永不會老去。」啊,多麼的令人感動莫名。

大陸的蒙古族歌手騰格爾,向來以他雄壯渾厚的歌聲,唱出對故鄉土地的熱愛,對生活的誠懇與真摯。他把席慕蓉這首詩譜上曲子來唱,更是感人,尤其他自創曲詞的<他鄉>,深情地說除了新來乍到的新移民有點迷惘的真實感覺:「走進新的世界,感覺就是不一樣,遇見新的面孔,說話都是ABC,形形色色的現代化,是光燦燦的大舞臺……他鄉找不到我要找的路,他鄉找不到我的那個她。」

一個滿面鬍子的大男人,唱起<蒼鷹>和<嘎達梅林>,歌聲是那樣抑鬱悲涼,但唱起民謠<小白菜>,難得如此溫柔軟弱像極失去親情的鄉下孤兒。而這首<他鄉>,可是唱出了海外遊子的心聲?

唉,枉自歎氣也沒有用,離開家鄉是自己的抉擇啊。你我辛勤工作、盡力投入他鄉之餘,何不好好善待自己。是了,有空到郊野走走,和家人去草地湖灘蹦蹦跳跳,去野餐玩水看藍天白雲看水鳥,要知道,陽光空氣美麗大自然景色全是免費的呢。也許,他鄉並非故鄉,可是,既重新出發來此異域殊方,為何不好好再活一場。(文/馮湘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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