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文字中飞扬的文友徐镭

忽然想到,在漫长的人生道路上,有谁能走过红尘不留半点愁?

近日抱恙,留家静养。哪儿也不能去了。“赏心乐事谁家院”与我无关。幸好,知交徐镭托外子送来一盆仙人掌花。嫣红的花蕾幽幽静放,碧绿滴翠默默扩张,丝毫没有那种张牙舞爪的霸道,只予人一种充满生命力的美好。瞬间满心欢喜,谢意满溢。心中涌起经常想起的一句话:有好朋友真好。

我和徐镭的交往,是偶然也属必然。茫茫人海,擦肩而过时看见彼此一些温情又深沉的文字,停下来稍微琢磨琢磨,嗯,有意思。那些文字犹如涓涓细流,缓缓地在彼此心田流淌开了。

我这个人较懒,除了写稿不太会写其它东西,但情不自禁地执笔与她讨论写作的得失、喜乐和如何可以写好一篇文章,真诚评论她的作品。她十分地欢喜鼓舞,一来二往地交流出不少写作心得、感受。之间的这种交流,让我们仿佛重回校园成为文学系一个正努力着的学生。

我们只见过一次面。不打电话,不发短信,交往只靠彼此写信。就是在稿纸上用钢笔、圆珠笔或铅笔写字,用橡皮或涂改液修擦,然后装进信封的那种古老方式。这是一颗纯净的心遇上了另一颗天真的心。

我甚是喜爱徐镭的文字。她的每封信犹如一篇篇文字优美的上佳小品,很耐读。字里行间洋溢着一种情怀。这种情怀并不热烈,它是安静的。有一些温度、有一份深情和一种深沉的力量。最难得的是她的思想与文字没有掉进书袋,不见锈迹。

甚至所写的书评,也深藏深度的专业知识,极具另类的评论风格。事实上,从事文学、艺术的人,除了后天不懈的努力,无可否认是必须具有天份、才气。看徐镭的作品,正看出她于写作方面的确才气横溢。最难得的是她以一种轻松愉悦的心情落笔,既不雕琢也不舞弄文字,而是意到笔到,自然流露且有锋芒。

她酷爱写作。工作之余,挥笔不掇,累积了不少好作品:小说、诗、随笔、人物特写、读书笔记、散文济济一堂。犹记得初读她的那些文字,犹如一股清泉,亮在眼前。多伦多写作界高手如云,已经在文坛取得不少成就、奖项的有前辈孙博、张翎、姚船、李彦等名家,徐镭可说是后起之秀中的佼佼者。

看过她一篇“守住我心灵的家园”。她“不擅长热闹,很少聚堆儿,没有招架人来人往的能力”。慕名投入多市一个讨论红楼梦和昆德拉的群组里。她说不觉得有进步有收益,人们多在社交和晒生活,而自己躲在那里,不说一句话,还不走,有种偷窥的感觉,这不好。没有几天,撒开腿快溜了。我拍掌大笑,就如看见马克吐温的幽默小品一样。她仍年轻,还是天真的哩,我就不会抱幻想挤进去看。

艺术家都应该有自己的个人特色和风格,予人能于芸芸众生之中一眼把你认出来。徐镭认为我的文字是美的,有种古典美-湿润、伤感、朦胧、情深意长……其实,这些话可回赠她,她的文字恰是各种元素的混合,且脚踩泥土,不染垢,文字坚实且带着一股仙气。

喜欢她文字中那种柔声的倾诉
“乡愁是需要星星和月亮陪伴的,也只有星星和月亮陪伴得好。”

“ 人的一生,如果是一部电影,没有几个镜头;

“人的一生,如果是一首诗歌,深情用心吟诵。”

“我使劲儿把泪花眨进眼底。”

“像孕妇就要吃上这一口,我找寻着五彩大拉皮儿。车转了头,驶向几十公里外的唐人街……”

回味那些引起我沉思的文字
“抚摸文字走在古今的日子里,用文字无声交流,用文字行万里路。寻找状态,创造状态,拥抱状态,这或许就是一种好状态。”她说,“ 写作绝对需要一种好状态。即是‘左想成理儿,右想成调儿。横看成景,竖看成画儿,不在状态,任何姿势都如孙猴子翻跟头,使出浑身的劲儿也没有舞者的态 ”。

这些我倒是没有思量过的,我写作多时是抓耳挠腮地找“灵感”,灵感和状态之间的率速令人要好好想一想、琢磨琢磨。

动情她的泣血深情
在“花自飘零,水长流”这篇散文里,我读出她用心和血写出的怀念亲人的文字。那是诗一样的散文诗。她说“写这篇文字的时候,我有种灵魂飞了的体验。最后与死者的对话,似梦似真。那些话说不完了……最后哭得说不下去了。”

她说,“我不想发表它,因为它对于我太珍贵。太珍贵的属于心的东西,语言让它轻。生命不能承受之轻。等待有一天我有力气托住这样的主题,或许会细细说或者就永远埋在心底。”

欣赏她小说的精致和悲悯情怀
没有说教式的大道理,就是不慌不忙但绘声绘色地讲一个故事,讲得生动极了。故事中的人,你见过,你听过,你为之揪心和叹息过……结尾犹如欧亨利的小说,出乎意料地转一下,别具一格。

在“天空中飘着雪,飘着雪”这个短篇里,全文的背景是漫天大雪中走走停停的街车、坐在车上的“易先生把头靠在车窗上,半边脸埋进了手掌。车扭动几下,驶离了站台。”

易先生眼眶里汪着泪,汪着汪着,那泪水还是缓缓地溢出眼眶,成行成串地流成了线儿,湿在他干如纸花儿的脸上。他分别八年,刚刚团聚的妻子死了。

……
两个小外甥女揪他的胡子,楼他的脖子。“老爷老爷,别生气,我们和你好哈?”
……

结尾:“车到站了,他挺了挺胸脯,好像迎着万道霞光。信号灯绿了, 就要横过马路时,他看见女儿带着两个外甥女……易先生的双脚如同冻进了厚厚的雪里,一步也挪不动了”

“冻进雪里”让人的心冷到极点。又与文中出现的暖意形成鲜明对比。真是乍暖遇寒流!花瓣抖落,万木枯黄。好个现实的凄凉。

心悦她的书评
写梅子的书评 “深情凝视这枝梅”,开头已不同凡响。她写道:“梅子的‘遥知不是雪’, 在二零一七年十月三十一日,万圣节这天的清晨,由同事飘洋过海捎来,摆在了我的办公桌上。

它,暗紫色的哑光封面,一朵梅花微微亮在书名上方。没有封腰,没有特别由名人推荐的讲究措辞。

李敬泽卷首的那段文字,把“中国书籍文学馆”,缓缓地介绍给读者。他说:“……我们还怀着发现的惊喜、去寻找当代文学中那些相对安静的区域,那里或许是曲径通幽处、或许是别有洞天…….”

书评 “心的历程,读‘心归何处,一个媒体人眼中的华人社会“中,她写道:读完黄学昆先生“心在何方–媒体人眼中的加拿大华人社会”的最后一章 “ 归家之路在何方”, 轻轻合上书,不禁再次细细打量它:乳黄色的封面,中央是一幅世界地图的剪影。雪压枝头的枫树弯在封顶,远处苍松下掩映着的是房舍还是墓园?深情而冷峻, 朦胧而神秘,像一张藏着岁月故事的黑白老照片。

她说,我是被这个书名吸引,去找的这本书来读。我被来加拿大拓荒的祖先的故事吸引-华工修铁路,人头税,踏上加国的土地,和妻儿一别几十年……太沉重、太黑暗。这份沉和暗像块磁石,让人驻足,喘息,深深凝视,内心波澜起伏。书评实际是读着读着的读后感。

太难得。一个写作者,悲天悯人是必要的,先感动自己是必须的。一个作品能感动人,正是这一点。

画评带我走进桦树林
我猜想她一定会画画或对画画有一定造诣,不然写不出来这样的画评。“画中话,徐春兴油画赏析。”已经超乎赏析。汹涌澎湃的文字,力透纸背的“赏析”,令人动容。文字栩栩如生,每一颗桦树都带着了表情,把一片桦树林写得勃勃生机。我好像走进了油画中的那片林子,闻到林子散发的清香。文字美的啊!徐春兴的画作充满了动感和生命力,徐镭的文字以它鲜活的生命力在桦树梢间飞扬。

她写道:“他的桦树林是浪漫的,很浪漫。这种浪漫体现在很多方面。用色上,他使用的紫色把画家那颗温暖的心与林子融合在一起。紫色的天空陪衬着那些左倾着、 右斜着,颗颗站姿不同的桦树。 树干也是紫色的。曼妙紫色的使用让这些静止的树摇曳起来。连着空气也甜了。画者的感情是丰沛的。细细望进去, 犹如望向梵高的星空“

万千岁月如一梦,只缘此身在梦中。午夜梦回,回忆总像一杯苦酒,虽无耐亦常于深宵品味。在人生列车上,谁没有爱过、痛过、挣扎过,但身在异乡又何妨,何处无风、何处无月、何处无芳华。正如我在人生列车上相遇的很多好友,如徐镭。我感悟不管知音是不是凤毛麟角,知音还是要寻找的,知音还是能遇到的。遇见知音,你便遇见神性的灵魂。灵魂与灵魂的相碰是曼妙的。

我和徐镭有些单纯,有些不羁,有些在白日梦中,有些不论何年何月,不忘仰头望星空的童稚。

星空是要仰望的,在我们之前,它存在了很久,在我们之后它还会存在很久。我们的生命只是此时此刻,瞬间和它相遇了,怎么能不望眼欲穿地柔声低吟: 哦,满天星斗,幸好我们抬头,我们看你眨眼,看你划过天际,你不说话,亿万前年,你在那里,与日月相伴。梵高仰望过你,他画了你。我们仰望你,我们谈起你。

柔声低吟,流年不朽。(文/冯湘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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