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喜剧演员到战争领袖

乌克兰总统弗拉基米尔·泽连斯基(Volodymyr Zelensky)不到3年前当选总统时只是一名没有政治经验的喜剧演员,突然之间,就成为一位令人信服的战争领袖。他用视频和演讲把乌克兰团结起来,对俄罗斯入侵表达愤怒和蔑视之声。就在俄罗斯总统普京似乎越来越神经质-指责乌克兰在分离的顿涅茨克和卢甘斯克共和国进行“种族清洗”、并谈到有必要“去纳粹化”的时候,来自犹太家庭并讲俄语的泽连斯基则显示出了尊严、决心与能言善辩。泽连斯基的宣言让他的许多批评人士 – 包括大批知识分子-看到了他们没有预见到的一面。

这一关键转折点发生在2月24日凌晨,即俄罗斯入侵乌克兰前的几个小时。泽连斯基从一个在民意调查中挣扎、有时似乎无法胜任的领导人转变成了民族象征。他在社交媒体上发表的一段严肃讲话中(部分讲话为俄语)说,他试图致电给普京让他不要开战,但却遭到沉默对待。泽连斯基说,两国不需要战争,“不要冷战、热战,也不要混合战”。他身穿深色西服,站在乌克兰地图前。他补充说,如果乌克兰受到攻击,他们将会自卫。

“当你攻击我们时,你会看到我们的脸-不是我们的后背,而是我们的脸,”他说。不久就发生了俄军入侵乌克兰战事,泽连斯基在接下来中午的广播中,身穿军人迷彩服,体现了现实版的大卫对歌利亚之争(指双方实力悬殊,但以弱占强的意思)。当天晚上,他又发表了一个演讲,警告西方领导人如果他们不提供援助,那么明天“战争就会来敲你们的大门”。“这是新铁幕落下的声音,它正在把俄罗斯与文明世界隔离开来,”他说。

尤利娅·麦格菲是乌克兰新时代(Novoye Vremya)网站的主编。她说,在2019年4月泽连斯基当选为总统时她感觉很沮丧。因为她对他领导政府没有信心。但她说,过去一个星期,乌克兰人迅速对他们的总统产生了好感。麦格菲说,“我认为在俄罗斯发动战争之后,泽连斯基得到了乌克兰人的全部支持和尊重。所有乌克兰人都紧紧团结在泽连斯基的周围。他正在成为一个团结和鼓舞人心的榜样,部分原因是他以身作则。他正在领导政府击退普京的军队,为此,许多人真诚地钦佩和尊重他”。

泽连斯基登上政治舞台是现实模仿艺术的真实写照。作为喜剧演员,泽连斯基最出名的角色是在《人民的公仆》(Servant of the People)电视连续剧中扮演一名老师,他在一段视频中大肆抨击政治腐败,而他的一位学生把这段视频放在网上后迅速窜红,于是也让他一跃成为总统。

他在2019年总统大选中成为候选人时,最初有一些人视之为笑话,他把其政党取名为人民公仆党。但他最后以73%的选票获胜,并承诺打击腐败,以及让该国东部实现和平。新闻顾问柯柳奇科夫斯卡表示,虽然乌克兰总统权力巨大,但要实现这些承诺则会非常艰难。而对于以如此高票当选总统的泽连斯基来说,接下来只有下坡路可言。她说,“广泛承诺是一回事,但付诸实施政策则是另外一回事”。

从政前年代
泽连斯基1978年出生于该国东部的中心城市克利維里赫(Kryvyi Rih)
毕业于基辅国立贸易经济大学,并获得法学学位
与人共同成功创办一家电视制片公司
为有争议的乌克兰亿万富翁伊戈尔·科洛莫伊斯基(Ihor Kolomoisky)拥有的网络制作节目
科洛莫伊斯基其后在总统选举中支持泽连斯基
直到2010年中期,主要职业生涯为电视剧和电影

泽连斯基在竞争总统期间受到寡头商人科洛莫伊斯基的支持,因此许多人担心他将会成为一个傀儡总统,受到科洛莫伊斯基的控制,而后者因可能涉嫌洗钱和金融欺诈受到美国调查。但事实证明,他比那些怀疑论者所认为的更独立,例如,包括拒绝允许乌克兰商业银行PrivatBank重新私有化,该银行为在国有化之前为科洛莫伊斯基拥有。另一方面,乌克兰的腐败根深蒂固。人们担心新的反寡头法律可能被用来限制一些寡头,而不是另外一些。

有西方官员认为,针对泽连斯基的主要对手、也是他的前任波罗申科(Petro Poroshenko)的腐败指控是出于政治动机。泽连斯基试图就乌克兰东部冲突与俄罗斯谈判以找到解决方案,该冲突已经导致14万多人死亡,但也只取得了有限的成功。虽然进行了一些战俘交换,并实施了部分和平进程,即所称的“明斯克协议”,但却没有突破。整个2020年,他的支持率步步下降。泽连斯基随后采取了更强硬的立场,希望能加入欧盟和北约军事同盟,此举注定会激怒俄国总统普京。

但柯柳奇科夫斯卡说,直到最近几天,对许多乌克兰人来说,泽连斯基对该国东部冲突和与俄国关系方面的言论还是太胆怯。随着战鼓声越来越响,他宣布了一个和平日,并继续强调他希望以外交手段来解决危机,尽管乌克兰报告前线违反停火的行为迅速增加。柯柳奇科夫斯卡表示,泽连斯基不愿谈论战争话题、战事或是任何与军事有关的主题,他对这一话题感到不自在,他也不愿意在公开言论中谈论这些。他还对美国和其他西方国家政府每日发出的俄国攻击一触即发的警告有看法,称美国的宣传策略“对乌克兰来说(代价)非常昂贵”。

但柯柳奇科夫斯卡说,泽连斯基2月19日在慕尼黑安全会议上发表的讲话标志着政策的重大转变,也让她从怀疑者变成了粉丝。泽连斯基的讲话从他走访了该国东部几天前被导弹击中的一所幼儿园开始。他说,“当炸弹坑出现在一个学校的操场时,孩子们会问:‘世界忘记了20世纪的战争吗’?”他告诉西方的外交和国防精英们说,“冷漠让你成为同谋”。他提醒他们,15年前正是在同样的安全会议上,普京拒绝遵从以美国为领导的国际秩序,并坚持俄罗斯的复兴与崛起。他问道:“(对此)世界是如何回应的?绥靖”。柯柳奇科夫斯卡说,之前从未有任何乌克兰领导人对西方这样直言不讳。“对我而言,为泽连斯基引以自豪的时刻是他在慕尼黑安全会议的精彩演讲”。“正是那时,许多泽连斯基的政敌决定现在不是争吵和冲突的时候,”她说。

西方情报部门称,泽连斯基的名字是俄国军队刺杀名单上的第一个。他说,他的家人则排在名单的第二位,但他和他家人都还在乌克兰。泽连斯基在总统府外,以及对面别具一格的克米拉米屋(House of Chimeras)前的一段自拍视频可以证实他人就在基辅。对此,英国作家本·犹大在推特上写道:“如果你告诉我们许多居住在栅栏区(the Pale,指俄罗斯帝国中犹太人的定居区)的曾祖父母们,一位犹太人将成为反对俄国入侵的乌克兰战争领袖,他们会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

柯柳奇科夫斯卡表示,当然,他是一名演员,“我不知道这是否是他的真实本色。但无论怎样,它正在起作用。”柯柳奇科夫斯卡还说,也许是他的演讲稿起草人进入了状态。他们毕竟来自娱乐行业。但就算网飞大片写得好,跟总统演讲还是两码事。乌克兰仍然面临强大的困难,俄国入侵部队庞大,而且设备精良。但泽连斯基,这位现年44岁的法律毕业生、一名政治新手找到了帮助提振乌克兰士气的声音。麦格菲说,她的一位好友刚刚写道:“泽连斯基突然胆量剧增”,“而这也真正反映了此时此刻(人们)对他的态度。”(转载自BBC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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