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长寿相伴随的难题

西方预期寿命不再上升了吗?如果你看相关数据,答案似乎是肯定的。今年3月,英国国家统计局(Office For National Statistics)宣布了令人沮丧的事情:养老金领取者的预期寿命略有下降–女性下降了6个月,男性下降了4个月。

总体而言,预期寿命仍在上升,但速度远低于所有人的预期–如今没有大规模战争、没有什么恶性的新疾病在肆虐,也没有任何明显的导致寿命缩短的特殊社会问题。英国国家统计局近日发布的数据显示,2014年至2016年出生的孩子的预期寿命上升了0.1%。英国上90岁的人可能有57.1245万,但当前数据表明,我们大多数人仍然只能活到85至89岁之间。

这种情况不只发生在英国。2016年,美国预期寿命出现自1993年以来的首次下降,其他发达国家的预期寿命上升速度也大多放缓。美国普通女性的预期寿命如今仅为80岁出头,她们的丈夫可能还达不到这一水平。

有的是专家准备解释预期寿命为何停止增长。或许这是金融危机的结果,因紧缩措施导致的老年人护理不得力?或许是因为肥胖–肥胖甚至可能让如今的年轻人成为第一代寿命不如他们父母的人?也可能只是因为我们已经接近了预期寿命的客观极限?

然而,再仔细研究一下,并与长寿专家和医疗领域投资者交谈一番,就会发现不同的答案。预期寿命增长放缓实际上发生在老龄化科学取得振奋人心的进展之际。过去50年的预期寿命增长很大程度上是环境效应导致的:西方基本消除实际贫困、全民医疗的兴起、抗生素的出现、空气质量以及工作条件改善。

还会有更多的环境效应。环顾四周,你会发现,与大约十年前相比,街头闲逛的又抽烟又酗酒的胖子要少得多。我们还在从永远不会停止的进化中得到帮助。哥伦比亚大学(Columbia University)的遗传学家们的新研究表明,进化正在消除与阿尔茨海默症(Alzheimer’s)和过度吸烟相关的基因变异。

所有这些应该会让预期寿命更长一些。这也仅仅是开始。接下来我们将更深入地理解究竟是什么导致衰老,以及如何才能停止衰老,此外开始大规模地捣鼓分子。后者的一个例子是,你应该会看到有关硅谷巨头定期输血以恢复活力的报道。但致力于长寿事业的人大多不太可能这么做,他们只能使用非常便宜的治疗糖尿病的基因药物二甲双胍,因为它让血糖水平保持稳定,从而也延缓了非糖尿病患者的衰老。

吉姆•梅隆(Jim Mellon)和阿尔•沙拉比(Ahmed Chalabi)在他们的新书《恢复活力:投资于长寿时代》(Juvenesence: Investing in the Age of Longevity)中预测,在未来20年内,发达世界平均预期寿命将上升到110岁至120岁之间。我们将进入一个新的世界,“基因工程、细胞强化和器官移植”将让我们全都有可能成为百岁老人。采用正确的生活方式和药物来度过未来的10年或20年,这些技术可能至少让你多活20年。

这让上述两位作者感到高兴:他们的著作充斥着对我们旧的生活模式–出生、学习、收入、退休和死亡–如何很快被颠覆的宽慰性想法。我们将“不断地学习”,有多个职业和爱好,而且组建家庭和与家人联系的方式也会与以前截然不同。

这对大多数人来说听起来很美好。但你可以肯定有一大群人会发现它非常可怕,那就是政策制定者。老龄化人口非常昂贵。我们的体系已经不管怎样都应付不了英国现有的50多万的90岁老人,更别提数百万百岁老人了。我们的健康和医疗体系是针对一个不同的时代设计的,公共和私人养老基金的无资金准备的负债是那种永远也得不到解决的问题。这应该也让个人感到担忧。

很少有人为他们自己的退休做出正确的规划–即便他们做了规划,寿命延长也将意味着,他们进行计算所依据的假设是完全错误的。除此之外,几乎没有人为如下事实规划,即这将让没有深刻改革的政府逐渐破产–我的猜测是所有政府。他们也没有为政府明显会采取的下一步未雨绸缪:资金紧张的政府将考虑寻求其他人资本的帮助。

如果我们的确进入了长寿的新时代,那也可能是对食利者(rentier)征收重税的时代,而不是让食利者感到高兴的时代。如果你不想在上了100岁的时候希望长寿科学永远不要有成果,那么想想你曾经考虑为退休储蓄的钱,然后积攒三倍的钱。黄金岁月?那是工作时期。(转载自FT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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